他不知道这算是什么？
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可他却都无能为力。
他只能一步步地看着那败家子朝李大娘走去，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白柒着急得上前阻止，他又一次犯了刚才的错误，他只是一个旁观者，彻底的旁观者，没有一点办法掺和到其中去改变。
可谁也没有想到，那败家子拿着那柄短刃竟然一步子跪倒在李大娘的跟前，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哀嚎道：“娘，我求求你，你就把那个人的下落说出来吧！他同你只是个陌生人，我才是您的儿子，我才是将来为您养老送终的人，你对儿子的性命就这般不管不顾吗？”
李大娘淡淡地望了他一眼，眼中连泪光都被掩下，“你给我滚。”
声音不平不淡，却也表明了她的态度。
那败家子一下子就炸毛了，举着那柄短刃嘶吼，“我才是你儿子！我才是你儿子！你凭什么只顾外人的性命不顾我的性命……”
吼到最后，他的声音竟是又软了下去，短刃一下子被他丢在地上，跪在地上一步一步地朝李大娘挪过去，哭声怯怯，“娘，您是我的亲娘，我最亲的人，我们血浓于水啊！你怎么可以不管我？？”
“娘，你不是不喜欢我赌博吗？我答应你，只要你说出他的下落，我再也不赌了，我们娘两好好的过日子，我再娶一房媳妇，给您生个大胖小子，让您好好的颐养天年。”
李大娘似乎是真的被他说得动容了，转过头来，脸上尽是心疼之色，可嘴上却还是牢实地没有说出最要紧的话来。
那败家子眸光一暗，知道已经到了最后的发力阶段，此举无论是成是败，他都别无选择。
随后，他一转身，那柄被他丢到地上的短刃便被迅速地捡了起来，刚好架在他的颈间，“刷”地划出一道血痕来，泪光朦胧地说道，“娘，您是我的亲娘，许大人说咱们娘两只要死一人便能够保住另外一个人的性命，儿子命薄，知道时常惹您不喜不高兴……”
他说话抽抽噎噎地，一不小心又加深了血痕的痕迹，浅显的血液竟然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浸染了那灰蒙的衣襟。
但李大娘的担忧之色却是没有任何的隐瞒之意，特别是看到那一道血痕时，眼中的痛苦之色更甚，双唇微张，竟像是真的要说出什么消息来。
那败家子见此更是大喜，只是这不经意间释放的喜色被他迅速掩盖，而许敬宗的神色也一下子地放松下来。
白柒怒不可遏，这败家子竟然伙同着外人来欺骗自己的母亲？这人还有点良心的存在吗？
他此刻之只后悔着从前为何要多费力量救这混蛋，如今竟然做出这般非人之事。
可还没等白柒将怒气发泄出来便见那败家子调整着自己的气息，似乎又将要继续下去。
白柒一个白眼过去，恨不得这败家子真的下手一不小心便将自己给弄死似的，如果可以，他愿意亲自出手。
片刻之后，待他深吸了一口气后，便又继续道：“娘，儿子不孝顺，以后怕是不能孝顺您了，虽然……虽然儿子长这么大也没有为您做过什么好事儿，反倒是劳累了您不少。”
“但是没关系，这将是儿子为您做的唯一一件事儿，也是最后一件事儿……”
言罢，他手下的力道竟是真的加重下去，像是不要命一般……
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之中，其中也不乏有情感深沉之者，她们被那败家子说得感动万分，竟是浑然已经忘记了他从前的作恶多端似的，眼巴巴地想要去劝慰，却被许敬宗的人好好拦着，一步也不让他们上前。
可白柒却真是巴不得那败家子真能够下手将自己搞死才好，但他也知道他不会……回神望去，只见李大娘泪光闪闪，却还是依旧没有上前。
白柒心头了然了，毕竟是……知子莫若母啊！
那败家子本以为一切将会在计划之中进行，可他刃光下去，将自己的脖子割得生疼，却也没有看到自己的母亲有一丝的阻拦之意。
待他再仔细看过去时，便看到李大娘的视线早已经从他身上转移开来，淡漠着，却也痛心着。
那败家子见此暴戾的怒气升起，手中的短刃猛地一丢，一大步跨到李大娘的跟前，笑得嘲笑且讽刺，“娘，您可真是我亲娘，竟然连我的命都能够不管不顾，看来能够让您在乎的，便真是只有他一个人了。”
话音刚落，他的距离便同李大娘更加靠近，一手勒住李大娘的脖子，恶狠狠地道：“你说他给了你什么好处，竟是叫你这般地死心塌地替他掩瞒着行踪，你也不看看……这地方到处都是许大人的人，你以为他可以逃走？”
他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勒得李大娘似乎将要透不过气去，可他依旧没有放手，而李大娘……也依旧没有开口，依旧没有告诉他们想要的答案。
反观许敬宗，他就那么静逸地坐在椅子上喝茶，仿佛此处发生的事儿都同他无关一般，就像一个一点都不关心结果的局外人似的。
好在到了最后，那败家子还是有点良心，在最后关头松开了手，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要了他亲娘的性命。
李大娘被他猛地甩到地上，半天都回不过正气儿，却还是一脸的淡然，看得那败家子更加生气，随即狠毒地讽刺道：“你可真是想得太天真了！！！”
“大人……”他转身去同许敬宗说话，可“大人”二字刚说出口，便已经没有了下文。
只见他眼神开始溃散，神色却是惊讶得紧，却一句话都再也说不出来，连身体都直挺挺地向下倒去。
在他的身后，是一脸哀痛的李大娘，她的手中正是先前的的那柄短刃，那柄本来打算要了她性命的短刃，而手上……满满地都是鲜血，温暖得刺痛人心。
无论是谁也想不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发展变化，店铺内一下子静逸下来，连呼吸声都听得分明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