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二百七十一章
樱羽牧野2020-07-05 23:594,422

  于是,白柒作为大皇子麾下白丞相的小公子,光明正大的拒绝了大皇子的好意。

  有人问白柒为何不去,只见他玉手抚鬓眉眼如画,声音婉转动听道:“前些日子落了水,受了寒气,去不得太远的地方。”

  话罢,还装模作样的轻咳了几声,咳得脸颊都染上了一坨红颜,让人不得不信。

  只是那人还得一个疑问,去不得太远的地方?

  这话说得……那大皇子府与丞相府同驻于府前街两家相隔不过就是一丈街宽的距离,这便是对于白柒来说太远的地方?

  这人也是个藏不得事儿的,白柒随口一问便将心中疑惑一一道来,谁知白柒轻笑一声,模模糊糊只听得一句,“床以外的地方,都是他乡,就连解个手,那可都是下凡去一趟!”

  “下凡一趟?”那人忍不住重复了一句。

  白柒后知后觉发现自个儿用错的比喻,奈何这位天狐可从来都是不会承认自个儿半分错误的,便是真真说错了……也是能强生再将它圆回来的。

  还未等那人多半分思考,白柒便一鼓子作气从软床上起身开来,一身薄衫轻绸在这初春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显得惑人异常。

  浅绸朱唇,媚眼撩绕,活脱脱一副祸害之相,可搁那人眼中却是,美得惊心动魄,美得惊为天人,而头脑也自然而然散发了思考的能力。

  见那人折服于自己的美貌之下,白柒赶紧道:“都说人有三急人生大事儿,拖个太久那可是要老命的,再者这下凡下凡,说明个天上的日子远远没有凡间过得美妙多姿,这软床如天乐,解个手可不就是下凡么!”

  这越说啊白柒就越恨不得打自个儿几个大巴掌子,这天上的日子哪里没有凡间多姿多彩了?好端端在天上做个仙家不好吗?非得把自个儿折腾到这凡间受罪……

  都道是祸水轮流过,因果两轮回。

  白柒琢磨着,想必是自个儿在星宫里嚣张得厉害,连自个儿那把可以称之为亲兄弟的诛仙剑都看不过去了,所以才会被自己“亲兄弟”和外人联合起来,将自己个儿许配出去也就罢了,还将它打下凡来,真是耍得一手好谋段!

  一提起那诛仙剑,白柒便恨得牙痒痒,暗道可千万别再让他遇到那把忘恩负义之剑,否则他定要日日夜夜用凡间精华好好浇灌浇灌。

  转头又见那人一副痴迷之相,白柒这作恶之心便开始大起,片刻便想出个磨人法子来。

  只听得白柒盈盈糯糯一句,“听说苏公子的绣坊里来了个绣艺顶尖的绣娘,我这儿正好得了块极好的料子,缺人在衣角绣些云,苏公子也知丞相府里素来是没人会这些的,所以只能劳烦苏公子了。”

  头脑不得多云思考,这位苏公子便急急答应下来,为白柒去找那位不知何时新来的绣娘,临出府门半步,忽然想起自个儿似乎忘了那块好料子,又屁颠屁颠回去软声细语哄着白柒打开房门拿料子。

  房中的白柒可是早就穿戴整齐,一身子大红缂丝跟只大红螃蟹似的。

  许是生怕自个儿冻着了,又罩了件大红的鹤麾,腰间却又像女儿家般地束了一条金红闪亮的四合如意绦。

  仿佛是许久没经过富贵的大苦人家,非得把自个儿磨出个粉翠金贵的样儿才觉得好看。

  对于房门外那位细语轻声哄了大半盏茶功夫,却只为拿料子的苏景瑜,白柒充耳不闻。

  要说这位苏景瑜啊,也真真是顶顶个儿的痴心,见白柒不理他,虽说是想不出个缘由,却是首先就认错,然后专挑白柒喜欢的话说。

  比如说,三日后大皇子府上的文会,会文既会武,文论风华武论剑,此来一想,缪大将军必去。

  比如说,皇上下了命令,让太子多结识天下文武之士,所以此次文会,太子帛归也必去。

  再比如说,前些日子梅公公着了凉,此次文会太子身边不知道会是何人。

  这旁的白柒倒是没听进去,可这太子帛归要去大皇子府的事儿,他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小团子难得出宫一趟,白柒又如何能放过这宝贵的机会。

  难得听到一件让白柒心生欢喜的大事儿,便也不打算再折磨苏景瑜了,想着把料子给他便将人打发离开,可这寻遍了屋里屋外,白柒却半分料子都没寻出。

  后知后觉才发现一件大事儿,白柒这手里可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料子,但这说出去的大话,却岂有收回来的理儿。

  思来想去,白柒拿起刚换下来还带着体温的浅色绸衫,随便绞了便丢在苏景瑜怀里,面不改色道:“这便是那新得的好料子,触手便升温,寒冬腊月一衫薄衣可比什么鹤麾都暖和。”

  苏景瑜虽说心中疑惑大起,越看那料子越是深觉眼熟,心下却念着白柒说的衣角软云,顾不得细想便出了丞相府大门。

  初春的暖阳正热和地打在白柒身上,腰间掐金串红的如意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又作了一回恶事儿的白柒,心情可不是一般地好,反正那料子他是给了,至于如何做,那便是苏景瑜的本事儿了。

  更何况,那得了料子的苏景瑜,一番欣喜似乎还乐在其中的模样。

  白柒琢磨着,他这也不算是作恶,反倒是还成全了那苏景瑜的痴心妄想。

  这想着想着,白柒便越发觉得心安理得了,哼着小曲儿便朝花廊深处走去。

  奈何今日白柒时运不强,唯一的好运道也用在了打听苍霁的消息上,步伐一出,连弯都没转,便迎头直接撞到了自个儿那位便宜爹爹身上,那一身子肥肥圆圆晃荡了好大一圈才定下身来。

  玄黑袍子国字脸,还有一双子怒目正圆琤琤地瞅着白柒,像是生怕不能将他瞧出朵花儿来一般。

  只是无奈无奈,白柒被撞晕乎了脑袋,哪里还晓得眼前人是谁。

  前头那小曲儿白柒哼得正欢快,不过是转个弯便被硬生生给打扰了,一窝子怒气正没处撒野,满脑子怒气正打算冲天大骂。

  天狐何许人也,竟敢有人直身前撞?

  刚一开口,那一墩肥圆便映入了眼中,怒气瞬间便消散开来,笑容刹那间如沐春风,再来一声恭敬的“爹爹”,垂手敛身,恭恭敬敬的请安礼顺势而出。

  便是白丞相原本想要出口教训的话语,此时也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一来,白柒从小便失了母亲,白丞相当爹又当娘的才把他拉扯长大,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冻着,简直是宝贝得不能再宝贝了,又怎会多教训他一句。

  二来,白柒可是衡文星君来凡间历劫的身子,说到底也是位顶上的仙家,他再如何朝堂翻云覆雨,在仙家面前却也得小心行事。

  见白柒给了他台阶下,白丞相便也顺势而为,不轻不重地说了句,“走路多注意些,若是不小心把自个儿撞坏了可如何是好?”

  白柒朱唇微张,正想嗤笑一声回句:我又不是面团捏的……话还未出,忽觉这话有些熟悉,似乎前些日子那只肉团子也对他说过,眸光一闪,便再未出声。

  白丞相只当他是记下了,一边往前走一边让柳长羡跟上自己,边走边开始考较白柒近日的功课。

  京都王公贵族的公子们,大部分都是才名远播的,便是年纪小些的也是身背着秀才的功名,唯独白柒,别说进士了,便是连最基本的乡试都未曾去考过。

  从前的白柒可谓是花名昭著,尽管有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白丞相压头,可这京都谁家不是达官贵人,连破落的学堂都不敢收留他。

  这一来二去,白柒的学业便就此耽误了。

  如今白柒脑子通透了,白丞相自个儿便也打算起来了,有着衡文星君的底子,这脑袋必定是十分灵光的。

  白丞相便琢磨着让白柒先去考个乡试,然后再考个秀才,接着再考个状元,再不济也该是进士出身,然后在六部寻个散职历练几年,自个儿在后面辅佐,这日子怎么都不会太差。

  正好白柒的兄长走的是武官之路,那白柒走个文官的路子,这一家子便文武双全了。

  白丞相越想越美妙,越想越开心,丝毫不知身旁的宝贝儿子如同看个啥子一般看着自己,这位便宜爹爹莫不是想将自个儿给卖了,怎能笑得如此猥琐?

  “柒柒啊!”白丞相冷不丁地喊了一句,吓得白柒后背脊凉一哆嗦,迎着白丞相笑容满面的和蔼,战战兢兢回道:“儿子在。”

  “你觉得此次江南水患,解决的根源在哪里?”

  白柒一脸地莫名其妙,这江南水患解决的根源能在哪里?

  这凡间每日发生什么大事儿该着是司命的事儿,这凡间又死了多少人也该是阎王的事儿,可问题是这些屁事儿干他何事儿?

  花廊深处,白丞相脚步一顿,不过就是个普通的水患问题,竟这般难回答吗?

  回头望去,白丞相便气不打一出来,他这番干瞪着眼珠子等得花儿谢了,柳长羡竟然在神游天外神恍惚着早不知道飘荡到什么方向?

  白丞相步伐顿住,默念了好几遍这是自个儿生的,才认下了那般烧天的火气。

  可无奈地却是,白柒竟也像是未曾看到的模样,直冲冲地往前头直撞,气得白丞相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睛,阴沉沉地哼了一声,“嗯?”

  白柒这厮才后知后觉神魂归起作认真思考的模样,认真之思令白丞相都怀疑自个儿刚才看花了眼睛,自家这宝贝疙瘩怕不是被什么鬼怪趋附了身子?

  罢了罢了,毕竟是仙家下凡,思考定与常不同,自家的宝贝,自个儿好好宝贝着!

  白丞相刚将自个儿那颗颤怒的心安慰得通畅些,便听白柒说道:“民生灾祸,在乎天难:为民活生,关乎社稷,故此该贬恶为民,除贪为民。”

  此一颗为国为民为社稷的大爱天下苍生之心,属乃国之栋梁啊,白丞相两根眉毛高兴得像是在跳舞,自个儿这宝贝儿子简直天生就是当好官的料子啊!

  见自家那便宜爹爹高兴得眉飞色舞,白柒这心中也安定下来许多,这一关,可算是过了。

  想当初白柒可是司命宫里的常客,虽说他十分讨厌凡人里那些烦人的尔虞我诈,读起来却也深得滋味。

  对于这当官之道,虽说没做过,可没吃过猪肉他也总该看过猪跑,更何况司命写了那么多凡人的话本子,白柒也早就看得滚瓜烂熟了。

  为官之道,就一个字:清。

  为好官之道,就两个字:为民。

  为高官之道,一句话:有所求有所利。

  这话还是当初司命好生讲解过的,司命曾说,为人神鬼怪,皆有所图,若是遇上了那什么都不图的人,那你也别指望他能做成功什么大事儿。

  就打个比方吧,有钱才能使鬼推磨,鬼有利可图,人有利可图,世间三道,无外乎一个利字。

  那时白柒耍了耍他手里的诛仙剑,诚恳地评价道:“俗!”

  可如今这可真真是打脸来得飞快,这柳长羡来了凡间一遭都还没轮回结束,便已经深刻了解这“利”字的含义。

  就说此次江南水患,说大了天灾……都怪那水君多给了雨水,可往小了说,其实也就是朝廷蛀虫太多。

  一个繁荣昌盛的国家,官员不会连赈灾的银子都吞,为官不说清廉,可最基本做人的底线得有,可有些人,连做人的底线都没有了,更别说是为官的底线。

  就江南水患那事儿,白柒也听说了些,开始不过就是多下了些雨,把银子粮食送过去也就没事儿了。

  且当初他可听说了,朝廷拨出的赈灾银子,少有十万两,可这么一层层下去,一层层剥削,最后到百姓头上,竟不过百两。

  百两银子,就他一身衣裳的银子都不够,更何况是整个江南的百姓。

  这百姓流离失所,还得不到官府的救济,自然便乱了,可这搁皇上眼中,可就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为君者不知内情,为民者无处升冤,为官者为己得利,那这天下……亡国之兆啊!

  呸……什么亡国之兆,柳长羡恨不得撕烂自个儿那张破嘴,自家那媳妇儿可是太子,国亡了,那他这太子怎么办?

  可不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白柒被自个儿这通思路深深地给震惊了,怎会突然出现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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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星高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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