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鸣眨眨眼睛，对他笑了，“那感情好啊，我给左总卖个笑。”
还用得着卖笑吗，他一见这个人就忍不住笑得超甜。
左郁泽低头凑到他耳边，薄唇有意无意地擦着耳畔，“去观察一下小尼姑，有一些你没发现的细节。”
双鸣来不及脸红，转头紧紧盯着小尼姑。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观察过了，但是没发现什么。
小尼姑仍旧在诵经，但是声音时断时续，她似乎很紧张，常常往门外瞧。
“去看看吧，她在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左郁泽的话别有深意，双鸣握紧了拳头，向小尼姑走了过去。
小尼姑仍旧对他熟视无睹，低垂的脑袋几乎要埋到阴影里去，衣服在她身上似乎太大了，一直都是裹着的。
看起来就像大人的衣服一样，不过也许是因为她身体太瘦弱了。
贴近了可以听到她在没有诵经的时候，嘴里一直念着三个字。
快回来。
双鸣看着摇曳的烛火，心里有一种微妙的情绪翻腾。
她在等人，等什么人？会有人来吗？
可是左郁泽说她在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双鸣愣怔间，突然发现小尼姑的手有些不正常。
虽然年纪小不大看得出来，而且她每次双手合拢时都微微蜷缩着，也不容易发现。
但现在近距离下才发现，她的手有些略微的畸形，手指有些太短了。
是短指症吗？
双鸣眼色一沉，他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来。
刚才在大佛里见到的女性骷髅，因为时间太长连接骨头的软组织已经被腐蚀得差不多了，堆在角落里一副要散不散的样子。
但他注意到了一个地方，女性骷髅的指骨，其中末端指骨节融与中节指骨，也是一种短指症。
因为生前没有进行治疗，死后指骨也仍旧连在了一起，没有散开。
短指症是一种显性遗传病，在怪谈里一起出现，绝对不是巧合。
双鸣站了起来，觉得自己应该是明白了什么。
他有些激动，一路跑回左郁泽身边，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他一看去，就是左郁泽背对他的背影，外面是如血的夕阳。
双鸣没有多想，扑上去一把拉住了他，上气不接下气，一半是跑的一半是激动的，“我好像，我好像知道什么了！”
他眼看着男人对他笑了笑，食指轻轻点在了他唇上，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也冷却了他激动的心。
“不需要和我说，知道了那就去做吧，争取在今天离开。”
双鸣凝视着他点点头，“如果我一会儿找到离开的办法，你别不告而别，看着我离开好不好？”
左郁泽失笑，“宝贝，你好狠的心，让我看着你离开我身边。”
啊，男人不狠，地位不稳嘛。双鸣晃了一下神。
不过他也知道这样不太妥当，抿着唇不说话了。
两人站在门口相对无言，双鸣不得不承认自己很自私，宁愿要左郁泽难过也不想让自己承受他的不告而别。
太久没说话，倚着门框的左郁泽抱着胳膊敛下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又神色平淡看他。
“万一我一个忍不住，不让你走了怎么办？”
双鸣半天没回答上来，最后用轻到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说：“你不会的。”
最后左郁泽也没表态，只是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去吧。”
这让双鸣心里有些难受，他一步三回头，次次回头都能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
回到大佛背后的小门，林青以正在纠结要不要进去。
双鸣看他一眼，拿了根蜡烛再次钻了进去。
“你……”林青以瞪着眼，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看着他从小门里拖出来一副骷髅。
林青以吓得尖叫了一声，划破了前殿的寂静，“这是什么！”
双鸣半蹲下来把尸骨收敛好，头也不抬地说：“人骨头，你认不出来吗？”
这幅骷髅太脆弱了，轻轻一碰就会散架，他只好都把这些骨头收到骷髅原本穿着的灰色僧衣里。
他特意再次确认了一下骷髅的手，心道果然是这样。
林青以失声道：“你要干嘛，你恶不恶心变不变态！”
双鸣看她一眼没说话，林青以虽然脑子不好使说话也难听，有什么阴谋诡计也不知道，不过目前这个宝批龙没做什么害人的事情，不用和宝批龙计较。
这么想着，他拿着一包白骨向前面走去。
林青以没得到回答，不甘心又怨恨地瞪着他的背影，最后还是咬牙跟了上去。
双鸣把白骨拿到了小尼姑可以看得到，但也不算太近的地方。
咚——
一声浑厚沧桑的钟声不知道从哪里响起，响彻了整个前殿。
顿时前殿所有的蜡烛一刹间都转变成了幽幽的暗蓝色，外面原本还是夕阳，现在变成了一片漆黑。
双鸣不为所动，沉默地看着僵直在大佛前一动不动的小尼姑。
林青以已经被这一幕吓得六神无主，崩溃尖叫起来：“双鸣，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个混蛋，这下要把所有人都害死了，你满意了吧！”
双鸣一句话都没说，而是转头看了一眼门口。
虽然漆黑一片，但是他知道那个人还在那里。
他扭过头来，蹲下缓缓把僧衣解开，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你想见的人，我帮你找到了。”
小尼姑猛地转过头来，原本她脸上属于小女孩的天真没有了，只有一张青白的，面无表情的脸。
她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直到站在双鸣面前。
双鸣垂眼看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在打鼓。
小尼姑没有看她，只是低下头看着那堆白骨，看了许久。
直到双鸣站的都腿麻了之后，他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妈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小尼姑低着头对白骨小声说。
可惜白骨不会回应她，小尼姑蹲下来抱着白骨伤心地哭了起来。
双鸣看着这一幕，心里大概明白了什么，心情沉重地叫他有些抬不起头来。
他后退了一些，看着这场时间不对，地点不对，只有人物对上了的重逢。
白骨在碰到小尼姑的瞬间，就一点一点化成了沙，一点一点从她指间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