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师叔,掌门有事叫你。”门口的男童有些怯生生地叫到,还没等傅思晨回应就跑开了。
傅思晨有些疑惑,自己有那么吓人么?
来到议事堂,看到青袍的傅厌离,行了礼,“师兄,不知唤师弟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傅厌离性子急切,确是个真性情的人,及其霸道护短不讲道理,尤其最护这小师弟。就算前几日他闯下大祸,他们几个做师兄的任劳任怨收尾。
傅厌离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万华宗山下离生镇出现死去之人复生的事,你且去瞧瞧。”
“死者复生?这倒也不失为一件奇事。”傅思晨有些好奇,毕竟这是修真界,有什么不可能?更何况他一穿越之人,天下之奇,无奇不有。
“你呀,生性就不喜出去转悠,一心只修仙,虽说一心向道是好,但也要适当体验一下凡事红尘。”傅厌离愁啊,他这小师弟断了收徒这一乐事,现在再不出门,怕要宅出病来。
“多谢师兄。”总算是有机会下山了,拜别师兄,回玄烨仙境,吩咐宫慕楚道,“你收拾收拾,准备下山。”
宫慕楚不疑有他,他的行李很简单,很快收拾好,瞥见桌子上几盘吃剩的绿豆糕,思及那人那日吃绿豆糕笑得没有眉眼的样子,拿来袋子把绿豆糕倒了进去,似乎还有些不满意,把厨房新做的红豆糕也一应倒了进去,这才心满意足。
傅思晨探头过来就看见桌子上的红豆糕绿豆糕一应没了,手也伸出去了,为了避免尴尬,在自己学生的注视下,把爪子伸向了瓜子,一股脑倒进了袋子里。
然后他就瞥见他家学生,“师尊,我已经装好了。”傅思晨面色一红,继续回房收拾行李。
这事实在不怪傅思晨反射弧长,对着眼前的学生,明明是一样的脸,却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但是天生乐观派的傅思晨没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结太久,只道是这里的经历对他的影响重了些,很快就带着自己徒弟踏上了行程。
念诀招来青离,正欲御剑行去,却思及宫慕楚修行尚浅,怕是承受不了这御风而行的力度,更重要的原因有些羞于启齿,傅思晨不清楚自己会不会晕剑,到时候一剑两命着实是有些冒险了些。
宫慕楚牵来了二哈,傅思晨嘴角抽了抽,强按下跳动的眉心,与自己徒弟坐上了坐骑。
已经不知道拆了几棵树,撞了几面墙,四周行人的惊呼声不绝如缕,在三师兄的咒骂声中,就这样风风火火地出山了。
傅思晨严重怀疑玄烨仙境作为五境最穷之一,十有八九是养这傻狗养的,四脚吞金兽,还尤其挑贵的咬。
宫慕楚体贴地拿出绿豆糕和红豆糕,“师尊饿了吧。”傅思晨摇摇头,“你吃吧,我不饿。”然后口水就从嘴角流了出来。
傅思晨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他这老脸往哪儿搁啊。
宫慕楚禁不住笑了一下,这人怎么这么可爱。
许是傅思晨说服了自己,“算了,你也不是外人。”心安理得接过来吃了起来,反正现在也不在山上,实在没必要端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宫慕楚并未多说什么,拿出瓜子开始剥,剥完就往傅思晨面前的盘子一放,傅思晨倒也不客气,拿起一块绿豆糕塞进宫慕楚嘴巴里,他这学生实在恭敬地紧。
不是他不想和他谈论穿越之事,实在是穿越前他俩不过两面之缘,一堂课之缘,还有些不愉快的事,想了想,就这样也挺好,至少这孩子现在知错就改,虽说有些过了,但总比没有好。
傅思晨算了算速度,只要二哈发挥,差不多两日就可以到离生镇了。
但二哈要是正常的话,就不叫二哈了,也不知道是受啥刺激了,径直往一颗参天大树就撞去,瞅着这树围,怕是也是一颗得道老树,得亏宫慕楚反应及时,悬崖勒马,哦不,悬崖勒傻狗,才堪堪避免了一场撞树而亡的悲剧。
傅思晨飞身下来,捏了捏狗脸,无奈地掏出几块红豆糕,一块一块地喂着它吃。
宫慕楚脸色不好地接过红豆糕,专注地喂起狗来,傅思晨看他脸色不好,把锅都推二哈身上了,瞅瞅你那作死的样子。
参天大树茂密修长,阳光透过树叶缝撒下一片明媚的阴影,傅思晨却有些好奇,按理说,天地生万物,万物回馈天地。刚刚在二哈上面,尚未观察的如此仔细,现下一瞧,树外这四周竟无任何生物,一片荒凉。
傅思晨正想的兴起,突然觉得自己的脚被什么拉扯住了,心里暗道不好,召来青离,低头朝那树藤砍去,树藤很快就缩了回去。
宫慕楚那边也察觉到了,飞身召来佩剑,许多藤条从树下伸出来。
傅思晨闪到宫慕楚面前,设下一个结界,捏了个诀,将他送离,宫慕楚知道他的意图后,“师尊,你不准这样……”,果然还是嫌他会拖后腿么,有些黯然,又有些不甘。
傅思晨不语,“去。”一道光圈便圈住宫慕楚,带着他离去。
解决好一切,傅思晨这才回首看眼前的大树,这棵大树已然是成精了,化神末期修为的他感受到属于大乘中期修为的威压。
天地生万物,万物生五行。这棵大树吸天地之灵气,凡事红尘皆是修行,与人乘凉也好,回馈天地也罢。
傅思晨望着眼前的大树,存了几分决一死战的心思,他毕竟不是原主,对于格斗的经验实在匮乏,平时靠威压,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结界散去,傅思晨手握青离,上前与树藤纠缠起来,二哈也不甘落下,跑过去一块树皮一块树皮地咬下,大树吃疼,召唤树藤缠住二哈庞大的身躯,二哈也不闹,转口开始咬树藤。
傅思晨捏诀祭出青离剑意,“开天辟地第一式,诛邪。”树藤应声而落,傅思晨体力有些不济地执剑撑地,单膝跪地,这就是属于大乘后期的威压么,捂着胸口。
宫慕楚赶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面色更冷,瞥见宫慕楚的身影,傅思晨有些恼怒,“谁让你回来的,为师的话……”
宫慕楚并未理会,挡在傅思晨面前,他前世一个修习魔道险些飞升之人,魂海的神识中已然不惧此界大能威压。
许是看眼前这个清瘦少年,不过筑基初期修为,居然丝毫不畏惧他大乘中期强者的威压。
大树开口道,“今日确是个好日子,一下子来了两个有趣的人。”
宫慕楚颔首,行礼拜道,“洞墟前辈,我是万华宗玄烨尊者座下弟子宫慕楚,今日多有叨扰,还望前辈不与晚辈些计较。”
“我若没有猜错的话,那人就是你师尊,玄烨尊者吧。”洞墟指着傅思晨说。
“晚辈正是万华宗玄烨。”傅思晨堪堪站起身来行礼。
大树收了威压,化形成一个男子,身穿墨色长袍,顶着一张很不符年纪的娃娃脸,“原来是玄烨尊者,久闻盛名。”
宫慕楚扶住有些无力的傅思晨,“前辈可知孤烟?”眼前的娃娃脸果然闻言望了过来,“你不过一个黄毛小儿,从哪里听来的?”,语气中依然是有几分不悦。
“我父亲与孤烟前辈一向交好,自然是比旁人清楚些。”宫慕楚依然一副不卑不亢的神色,查看傅思晨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后,暗暗松了口气,给傅思晨渡了些气过去。
“你父亲是谁?”洞墟娃娃脸上的冷意已然散去,却还是有些愤愤不平,瞪着宫慕楚。
“宫阙。”宫慕楚抬头,有些清冷的眉眼,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王者之气。
洞墟望着几分与老友相似的脸庞,有些恍惚,当年一别,尽是最后一见。
“罢了。”宫阙仙去,魔宗内斗不断,在万华宗求个庇佑也是极好的。洞墟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这天道,向来如此,好事多磨,好人不得好报。
“孤烟前辈现在应该在西境梵净。话我已带到,前辈,就此别过。”宫慕楚抱起傅思晨,不顾其挣扎。
傅思晨是想反抗的,这有人呢,成何体统,在触及到宫慕楚那警示的眼神后安静下来,他现在好像很生气,要怎么办。
洞墟望着眼前的师徒离去,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腿脚传来一阵刺痛。
低头一看,二哈咬完抬起头,傻里傻气笑着,一副要抱抱的样子,洞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从一条狗的眼神里解读到这条信息的。
传说中的西伯利亚狼王,当今世上神兽一派最后一只犬科动物,刚刚就是存了几分怜惜的心思,才被咬下几块树皮,现在还咬。
洞墟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二哈散发的神兽威压震住了,眼睁睁看着他背对自己张开后腿,对自己一阵洗礼。
洞墟气极,却也无可奈何,望着欢脱跑去的二哈,有气没地发泄,它若在刚才释放神兽威压,那它今天小命不保,思及此,捏了个净身诀,往后边走去。
傅思晨现在很紧张,他刚刚的确是存了几分决一死战的心思,敌强我弱,实力不允许我多加思考。
宫慕楚冷着脸,端来热水,帮傅思晨擦拭干净,又去端了几个菜出来,一言不发。
傅思晨觉得他有必要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我今日做的实在不够周到……”,宫慕楚那深不见底的眼睛实在看得他心惊。
只见他幽幽开口道,“所以你就一个人应对那种场面?”让我眼睁睁看着心里重要的人消失,你怎么这么残忍?
“我感觉到了大乘中期强者的威压,你筑基修为,我实在担心得紧。”傅思晨急忙解释。他一开始想的就是把学生送出去后,自己再寻个法子逃出去。
“下次不要这样了,师尊。”感受到突然靠近的人一把抱住自己,刚想推开,在感受到那人的颤抖后停住了,“我害怕……”
傅思晨心想,这孩子本就倔强得让人心疼,自己怕是他遇到为数不多的善类,有些依赖自己也是正常的,今天的确是吓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