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晨也不怎的生了逃离的心思,望着了无生气的街道,有些后悔这趟出来。
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月色清冷,更衬得几分寂寥萧瑟。晚风带着几丝冷意。
傅思晨举头望明月,海是海中月,月是故乡明,想念家乡繁华的夜市,想念那几个老友,想念自己在家的父母。如今到了这里,也不何时能再见?
想着想着,眼睛有些酸痛,望着偌大的玉盘,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宫慕楚看着不远处迎着月光落泪的傅思晨,仰着头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低声呢喃道,“你是在为谁而落泪?”
他何曾哭的如此伤怀?想到今天见过的百晓七,宫慕楚心底一沉,捏紧了手中的拳头,我不会让你再为其他人哭泣。
百晓七就在此时踏着月光而来,目睹了一切的他,心中有了几分得意,白天的不愉快尽数散去。
看来是被察觉了呢?也是,师徒恋总归是不被俗世尘俗所接受的。幸亏当年师尊明智,将我从收徒大典上抹去名讳。
时至今日,比起宫慕楚,他有着不知优越多少倍的底气,一个落魄王子,怎么配得上被尊为人上人的玄烨尊者。
“玄烨尊者,也是在赏月吗?”百晓七并肩站在傅思晨右侧,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傅思晨擦去残留的泪水,许是刚哭过的缘故,眼睛红红的,“让你见笑了。”百晓七未置一词,掏出一块洁白的丝帕,支身向前欲帮他擦拭。
傅思晨躲过来人的触碰,脸色跟着冷了几分,接过丝帕,道了一声谢,不远处看两人互动的宫慕楚拳头握得更紧了几分。
阵阵恶臭不知从何处传来,傅思晨和百晓七对视一眼,点点头,在那群死尸扑过来之时,飞身跃去。
百晓七手执一扇,落地往前一扫,围着死尸已然去了大半,剩下的满口黄水,僵硬的转过身子,每动一步,恶臭更甚。
傅思晨刚想召来青离,思及好歹是一把有神识的神剑,拿它砍死尸,怕是会气的沉寂很久,最终还是召来了一把竹剑。
宫慕楚暗自调释自己周身的魔气,死尸果然停下了动作,朝着宫慕楚的方向跪了下去。
傅思晨自然是瞥见了宫慕楚的身影,也不理睬死尸有些奇异的动作,上前抓住自家徒弟,“为师不是说过让你不要乱跑么?”
许是担忧,亦或是有些气极,傅思晨抓着宫慕楚手腕的力道重了几分。
宫慕楚抬起头,眼里似有满天星辰,星星点点,“师傅那女子逃了。”有些委屈的声气。
傅思晨这才放软了语气,“这事是为师疏忽了。”刚刚若有若无的魔族气息让他心神一怔,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事情当然不是宫慕楚说的这样,那女子幽幽转醒,便看到那人一言不发擦试着茶杯,周身散发着人无法忽视的气势。
“你是谁?”女子戒备地瞪向坐着的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阴承阳气,死而复生。”宫慕楚停下擦拭的动作,并未看女子。
女子脸色一下子苍白,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带着旧伤的手抓紧被子。“你究竟是谁?”
“你不是想要救你的孩子吧。”宫慕楚终于看向她,陈述句的语气,不容她反驳。
“是啊,我怎么会救他与其他人的孩子呢?”像是心事被人看穿,身子软下来,垂首兀自笑得有些凄凉。
宫慕楚不理会她的顾影自怜,“魔宗秘术,你从何得知?”
床上之人显然已经停止了抵抗,毫无求生之意。
“若那人还活着呢?”
女子只当是看她伤怀得厉害宽慰之语,苍白地挤了个微笑,那人怎么会还活在这世上呢,她亲眼看他那人灰飞烟灭,走遍这世间却寻不得半点残魂。
“去魔宗寻宫慕。”宫慕楚放下擦拭干净的茶杯,留下这么一句起身离去。
师尊出去得有些久了,担心他出事匆匆赶来的宫慕楚就看到这样一幕,心里泛着些苦楚。
百晓七收回折扇,笑着看面前师徒情深的二人,笑意未达眼底。看来这玄烨尊者并未察觉到他那徒弟的心思。也罢,来日方长,宫慕楚,他是不放在眼里的。
解决完眼前这堆死尸,傅思晨告别百晓七匆匆拉着宫慕楚离去,这周身的恶臭气息熏的他着实难受。
傅思晨满足地泡在浴桶里,温水滋润着肌肤,热气蒸腾在脸上。
屏风并不是全然密不透风的,透过缝隙,依稀可见那人的身影,脑海中突然涌现那日那人换衣的光景,宫慕楚感觉到自己鼻子有股热流涌了出来,仰头止住鼻血,浑身躁动,不知是不是被那人沐浴的热气感染,他只觉身下某处蠢蠢欲动,燥热非常。
魔族之人,向来欲比旁人盛,如今自己强行催动体内的魔气,欲来的突然,却又再正常不过。
只不过眼前这人是自己师尊,不论是伦理还是性别,他都必须忍耐,忍到有一天他愿意,忍到有一天他可以。
所谓床第之欢,有何不好?从一开始,每一步都是疼你的意思,一下一下只重不轻,我的放浪形骸都给你。
宫慕楚闭上眼睛,使了个冰冷诀,冷冽的气息从头泼到尾,再睁眼已是一派全无的气势。
傅思晨沐浴完毕,穿理好出来就看见不知抽了什么风,打好地铺睡在地上的宫慕楚。
“咳,上来一起睡吧。”傅思晨是有些心虚的,莫不是他这徒弟嫌弃他睡相不好都嫌弃到宁愿打地铺。
让一个瘦弱的弟子打地铺,自己安然享受大床,傅思晨感受到深深的罪恶感,忍不住想谴责自己几句。
也不待宫慕楚开口,傅思晨利落地连人带被抱回了床上,“你放心,为师会克制自己……”
许是自己都觉得这个承诺有些虚浮,心虚地没多言,扯过一床被子,背过身去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宫慕楚也不拆穿他,眼底的笑意更甚,等到他睡熟以后,把那人四肢搭到自己身上后再睡去。
傅思晨醒来虽说心里有些惊骇,却还是释然了,习惯这种东西也不是朝夕之间就能改变的,就像他现在似乎有些适应这种尴尬的局面了。
但宫慕楚似乎仍不打算放过他,“师尊……”,傅思晨脸不红心不跳地择身离去,“我去看看早饭好了没……”
望着仓皇跑去的身影,宫慕楚低头笑了笑,“看够了?”
“十一参见主子。”黑暗中有个身影出来,单膝跪地,恭敬非常。实则内心慌的一批,吃瓜吃得真香,看到主子笑了,他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宫慕楚敛去眼底笑意,恢复以往的神色,望向下属,“昨日之事查清楚了?”
“属下查过那些死尸,身上有魔宗秘术的气息。”
“哦?我那王叔当真是等不及。”宫慕楚挑了挑眉,当真是小瞧他这王叔了。
十一脑门上冒起汗,尽可能地低下头,宫慕楚低头摩擦着茶杯,幽深的眼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时间一分一毫过去,十一只觉自己周身都要湿透了。
十二指不定在哪个地方诽谤自己,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主子,自然对身边那个天仙般的男人多了几分好奇,八卦害人啊。
“暂停魔宗的任务,这段时间你暗中保护师尊,他若是有一丝寒毛闪失,我唯你是问。”宫慕楚冷声吩咐完,那身影像来时般隐入黑暗中。
前世心智到底是有些不成熟,自魔宗血脉被人发现,万华宗将他逐出宗门后,一颗心尽死,他那王叔看他成不得几分气候,倒也没怎么管他。唯一一次见面还是在他飞升那日,他从他眼中看到了贪婪,猜到他是想夺舍,借他身躯飞升。当然最后被天道察觉,九天惊雷劈得他外焦里脆。
暗卫也是那时是从黑暗中现行,“臣等拜见君上。”他这才知道自己有一队暗卫,受他父亲的旨意,护他登基。
底下黑压压的一片跪下,“拜见君上,一统天下,千秋万载。”呼喊声一声比一声高。
……
傅思晨回来的时候端了几笼包子,和几碗皮蛋瘦肉粥,摆好之后,给二哈端去大骨汤,顺了顺毛。看宫慕楚已经收拾好自己,正在发呆,“快些吃完去镇长家里,有事要议。”宫慕楚点点头,吃完快速收拾完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