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里,太后半眯着眼,静静坐在主位上,手持念珠,默默念着经文。
韩清抬头瞥了太后一眼,见她脸色并不好,想必会找宁殇言兴师问罪。
“皇儿,你来的正好,我正好有事找你。”
太后停下手中的念珠,冷眼看着宁殇言,语气更是不善。
宁殇言忙走到太后身边,低下身段,恭敬孝顺。
“母后找儿臣何事?”
宁殇言故意装迟钝,被太后狠狠白了一眼,不远处的容恬和韩清眼神相对,两人心照不宣。太后要和柳娉婷算账,就看宁殇言的态度。
“何事?还不是你那位好爱妃,打人都打到安寿宫来了!”
太后冷声训斥,宁殇言讨好地握住太后的手,语气也变得夸张。
“是吗?竟有此事,儿臣实在不知,望母后恕罪。”
话毕,宁殇言仍旧一副‘我不知道,我没参与,我也不管’的样子。
太后冷哼一声,脸色更是阴沉,将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不再看他。
“哼,你就给我装糊涂吧!”
训斥完宁殇言,太后看向宁倾城,瞬间变得和蔼可亲,眼里闪着泪光。
“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
太后伸出手,宁倾城连忙上前握住,现场顿时上演母慈子孝的画面。
宁倾城发现太后鬓角多了银丝,也是虎目含泪,感慨万千。
太后抹着泪,拍了拍宁倾城的脸颊,又拍了拍他的胸膛。
“高了、瘦了、也壮实了不少。”
除了韩清,其余人都在关注动人的画面,韩清却一直看着宁殇言。
她发现,宁殇言的脸色愈发灰暗,就连双拳都逐渐攥紧。
果然,兄友弟恭只是表面现象,这就是无情的帝王家。
宁殇言似乎感觉到异样,往殿下看去,韩清连忙收回目光,差点被抓包。
大家进来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柳娉婷哪儿去了,不会临时变卦吧?
韩清有些不耐烦,费了那么大的精力洗脑,可不能功亏一篑。柳娉婷再傻,也不至于坐在春华宫等死,估计还在路上。
“臣妾给太后请安!”
柳娉婷的声音从寝宫外传了进来,宁殇言不由得脸色一沉。
韩清勾唇一笑,就知道她会来,接下来可有好戏看了。
容恬更是微微转头看向韩清,韩清对她使了一个眼神,容恬这才收回目光。
太后的笑容瞬间消失,松开了宁殇言的手,假装没听见柳娉婷的喊声。
“倾城,我听人说你已三年多没有回城,不知是何原因?”
“让母妃挂心了,我确实因为其他的事情,耽误了回城。”
宁倾城撩衣跪在太后的面前,太后的好奇心顿时蠢蠢欲动。
“什么事情?”
太后看着他,目光里仍是慈爱,宁倾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宁殇言一眼,收回目光之后,又看向太后,这才缓缓开口。
“先皇后突然暴毙和韩家一夜灭门之事,皇兄是否得给个交代?”
话毕,宁倾城再次看向宁殇言,想从他那里要一个说法。
官方的说法,他不相信,什么重病暴毙,都是瞎扯。
先皇后他虽然接触不多,但是对她的人品也有所感受,绝不是那种人。
韩清万万没有想到,宁倾城会当着太后的面,忽然提起这件事。
她的印象中,韩家好像和宁倾城并没有什么往来。
“倾城,此事朕早已昭告天下,先皇后乃是重病不治,至于韩家是个意外。”
宁殇言冷眸一凛,阴沉着脸,怒视着宁倾城。
韩清闻言,粉拳紧握,好一个意外!
“皇兄,请您息怒!”
祝元媛上前一步,拉着宁倾城便向宁殇言盈盈跪倒,宁倾城却仍是威风凛凛地站在当地,虎目丝毫不缓,迎上了宁殇言怒视而来的目光。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顿时火光四溅。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宁倾城的俊脸上,让众人有些意外。
韩清也没想到,刚才还慈爱对待宁倾城的太后,会忽然发怒。
“倾城,还不给我跪下,向你皇兄认罪!”
“母妃,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何要跪?”
宁倾城一脸委屈,不服地看着太后,余光又瞥了宁殇言一眼。
据他了解,先皇后的事情疑点重重,韩氏灭门更是扑朔迷离。
本以为找太后可以做主,重新审理此案,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从前看太后对先皇后宠爱有加,为她到山中吃斋念佛三年,如今这是怎么?
难道,人走茶凉,太后对先皇后的事已经不管了?
“宁倾城,枉你自诩忠君爱国,难道这就是臣对君该有的态度吗?”
太后猛地站起身,气得脚步虚浮,幸亏宁殇言眼尖,上前一步,将她扶住。
“母后息怒,倾城久不在朝,一时失言,朕怎会和他计较?再说皇弟为南玉国东荡西杀,立下不世之功,就算朕把皇位禅让予他又有何不可,只要皇弟……”
宁殇言忙撩衣跪在太后面前,感情真挚,慷慨激昂。
太后连忙扶宁殇言起身,重新握住他的手,柔声劝说。
“皇儿,你是先皇钦定的继承人,要是有人敢大逆不道,上不顾祖宗,下不顾黎民,我第一个不答应!”
宁倾城收到太后冰冷的目光,只得也撩衣跪倒,俯首认错。
韩清深觉太后有意袒护宁殇言,心中愤懑,激动上前。
一阵香风扫过,容恬想拽都没拽住,暗叫不好。
“太后,奴婢斗胆,您这样做有失公允。”
铿锵有力的话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宁殇言微微皱眉,宁倾城则满眼慌乱。
容恬更是变了脸色,低着头不敢言语,没想到韩清如此大胆。
太后位高权重,敢说她有失公允,简直是不要脑袋了!
啪——
太后重重一拍面前的桌案,双眼如炬,怒视着韩清。
“来人,给我把这个以下犯上的贱婢拖出去,掌嘴三十!”
崔嬷嬷忙冲进寝宫就来抓捕韩清,韩清连忙挣扎,不肯服输。
容恬见状,一咬牙,壮着胆子上前扑通跪倒,为韩清求情。
“臣女恳求太后看在我佛慈悲的情份上饶恕了她吧。”
韩清猛地挣开崔嬷嬷的束缚,伸手将容恬拽起来,转眼不卑不亢得看着太后。
“容恬,你不必替我求情,我倒要看看一向吃斋念佛,秉公无私的太后百年之后有何脸面去见韩家屈死的一百三十条冤魂。”
“放肆!”
太后气得发抖,第一次有宫女敢这样和她说话,真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