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予看着调查结果，牙关不由咬紧。
曾经被她的表象迷惑娶了她，渐渐他被她吸引，想了解她，想知道是什么把她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想不到真相竟如此残酷。
脑海中，女人苍白的小脸仰视他，眼中只有深沉的绝望，纤细惨白的手指着自己心口对他说，“我已经烂到这儿了……”
啪！
顾景予将手中资料丢在吧台上，跟着拿起酒杯，“出去。”
“老板……”
于同一头雾水。
以为boss会立刻去找夫人，怎么他还想继续喝酒？
“出去，别让我说第二遍。”顾景予冷冷发话。
此时此刻，身为一个男人，他觉得有必要保持理智，好好理清这段感情。
“……是。”
于同躬身行礼，准备退出去。
顾景予举杯啜了一口酒，表情深沉难测。
“哦对了老板。”于同退了几步，想起什么，停下脚步。
在顾景予阴冷的目光注视下，他硬着头皮开口，“那个……慕容医生刚刚打来电话，说夫人晚上不肯吃饭，还说她贫血严重，说……万一出了事，他付不起责任……”
砰！
于同眼看着顾景予将手中酒杯砸在地上，巨响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顾景予猛地站起身，死盯了于同一眼，迈步向外走。
此时此刻，理智什么的，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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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
于同坐在副驾驶位，默默听后座上的顾景予给家里厨师打电话。
食材做法，事无巨细交代清楚，不用说就是给夫人准备的晚餐。
Boss真是……
于同控制不住的扯了下嘴角，都到了这份儿上了，还跟夫人赌什么气啊？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
挂断电话，顾景予直接冲着于同发火，“早点告诉我！不然你就打包走人！”
“……是。”
于同心里有点冤，明明是老板自己丢手机给他，不让任何人打扰的……
“怎么？你不服气？”
“没有！”于同立刻说道，“我只是忽然想到有一件事忘了跟您汇报，就是老爷子那边似乎要有所行动了……您看我们这边要不要……”
“不用插手，等那边有了结果，生意场上，明天开始行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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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心医院，加护病房。
房门悄无声息被打开，一个身影蹑手蹑脚走进房间。
房间一片漆黑，借着门外照进来的光线，身影接近床边。
“小晨晨？”
慕容九边走边轻声开口，不确定的呼唤。
不等走到床边，慕容九猛然站定，倒吸一口凉气。
“小晨晨……你、你还没睡啊？”
黑暗中，莫晨晨躺在床上，一双大眼正死死盯着慕容九。
房门半掩，屋中只有一线光芒。
在这微弱光芒中，莫晨晨的眼神让慕容九瞬间联想到蛰伏的野兽。
语气莫名变得紧张，“那个……小晨晨，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我好怕……”
“你要干什么？”莫晨晨冷冷开口。
慕容九咽了口吐沫。
他想趁着莫晨晨睡着给她来一针麻醉剂，再给她输上营养液，这话他敢说？
“我没想干什么，我就是听说你不肯吃饭，关心你……所以来看看你……”
“看完了，我没死，滚吧。”
“不是……小晨晨，就算你跟老顾闹了别扭，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现在情况并不好，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顾他还不得……”
“哼。”
莫晨晨一声冷嗤，打断慕容九的话。
“慕容九，你早就给顾景予打电话了吧？他根本就不想管我是不是？”
“他……怎么可能？”慕容九故作惊诧状，“他就是忙，没时间……”
莫晨晨冷笑一声，冷冷开口，“慕容九，这么跟你说吧，我跟顾景予摊牌了，他一定会跟我离婚，我们之间绝对没有可能了！听懂了吗？你不用卖力在这里表演了！”
“……小晨晨，我没表演啊，我关心的是你，怎么说咱们也认识三年了，就算没有老顾……”
“慕容九，你当我是白痴吗？！”
莫晨晨忽然爆发，“你，还有你那个妹妹，你们哪一个不是看在顾景予面上才接近我？不然你们干嘛揭穿我？！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顾景予这次铁定不要我了，你们都不用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马上给我出去！”
“小晨晨，你说揭穿不太好吧……我是真的关心你，可老顾也是我的朋友啊，再说，我觉得吧，你这样看低自己，不好……”慕容九锲而不舍的说道。
“你才看低自己！你全家都看低自己！我一个垃圾，用得着看低自己吗？”
“啧，你这怎么还成了垃圾了？你要是垃圾，那老顾成什么了？”
“滚！”
莫晨晨猛地抓起枕头照着慕容九扔过去。
“哎小晨晨你别激动啊，我滚还不行吗？”
慕容九仓促逃跑，却在关门前说道，“不是我说你，小晨晨，你真该好好反省一下，你这样自暴自弃可就辜负老顾了……”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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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关阖，房中瞬间漆黑一片。
莫晨晨颓然躺倒，干脆闭上眼睛。
自暴自弃吗？
好像真的是。
曾经她巴不得被判死刑，彻底的自暴自弃。
如今，这种感觉又回来了。
当初是为了苏泽，今天，是为了苏泽，还是为了顾景予？
有一点可以确定，两个男人，都对她失望了。
她是有多垃圾，可以同时让两个男人都对她失望透顶。
一个是在她人生最绝望时抛弃她的渣男，一个……
想到顾景予，莫晨晨眼角不知不觉有泪水滑落。
慕容九说她辜负顾景予，没错。
可是，她到底要怎样做，才能不辜负顾景予？
拉着他，跟自己堕入无尽的深渊吗？
直到今天，苏泽的一句失望，还是让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疼痛不已……
伸手用力敲敲胸口，莫晨晨深吸一口气，负气擦掉眼泪。
顾景予不是垃圾，更不该陪她堕落。
她该做的，是彻底放手。
眼下，就是最好的契机。
想通了，疲惫蔓延，莫晨晨闭上眼，就这样缓缓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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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晨晨睡得并不踏实，因此当病房灯被打开，她几乎立刻就感觉到了。
“嗯……”
模糊呓语，蹙眉睁眼。
床边，男人高大的身影吓得她瞬间惊醒。
“你……”
莫晨晨被男人深沉目光吓得只想后退。
“坐起来。”男人声音冷冷响起。
莫晨晨不知是不是习惯了男人的指令，自动自觉坐了起来。
顾景予沉默着将枕头被子垫在她身后，随后一推，莫晨晨就靠在被子上。
“吃饭。”
说着，顾景予起身走到床头柜前，打开保温餐盒。
“你、你怎么又来了？”
莫晨晨直到此刻才找到该有的情绪，恼火质问。
“什么叫又来了？我本来也没走。”
“你刚刚明明生气离开的！”
“我那是去工作，我这么忙，你还指望我丢下工作一天到晚陪着你？”
顾景予说着在莫晨晨对面床边坐下，冰山脸依旧。
手拿餐盒，轻轻搅动里面的粥。
莫晨晨有些厌恶的盯着那碗粥。
红不拉几的，正是最近她被迫必吃的主食。
红枣花生枸杞红米粥。
吸吸鼻子，莫晨晨盯住顾景予，“你才不是工作，你喝酒去了！”
“我是男人，总有应酬，喝酒不是很正常？”
顾景予说着，举起调羹，递到莫晨晨嘴边。
“我不吃！”莫晨晨生气转头。
她会信这个男人才有鬼！
明明那么生气的离开，明明赌气去喝酒。
现在居然又厚着脸皮跑回来，还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当她离婚的想法是儿戏吗？！
“你确定？”
“我确定！”莫晨晨气呼呼的瞪着男人，“顾景予，我要跟你谈谈！认真谈！”
顾景予没说话，扫了莫晨晨一眼，回手，自己将那勺粥吃了。
“我让厨师加了红糖，很甜。”
“……”
莫晨晨瞬间瞪大双眼，眼中满满的控诉。
顾景予像是没看到她的表情，轻轻搅动，随后举起调羹，“还加了肉，牛肉。”
莫晨晨吞了口口水，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两声。
“顾景予，你无耻！”
“这就叫无耻？”
顾景予挑眉看了她一眼，起身，将手中餐盒放下。
随后，打开下一层餐盒，拿起来给她看。
“黄师傅亲手做的。”
“……”
莫晨晨看过去，眼睛立刻挪不开了。
甜甜圈，上面厚厚一层巧克力，洒满糖霜。
莫晨晨已经不是生理上的饥饿了，她是灵魂在叫嚣。
黄师傅是顾家的甜点师傅。
当初刚结婚不久，她压力爆棚，曾经让黄师傅给她做了一次甜点。
那味道，秒杀一切甜品店，她至今难忘。
而后她吐了一整晚，顾景予开始明令禁止她吃甜品。
于是黄师傅的手艺终成绝响。
“你，你……”
莫晨晨伸手颤抖的指向顾景予，“顾景予！你简直没有人性！”
顾景予似乎懒得跟她探讨这个问题，抓起甜甜圈放到嘴边，“你就说你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