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妈身体挺得笔直，硬邦邦的说道，“我是为了少爷少奶奶来顾家，可少爷早就不需要我服侍，少奶奶也是聪明的……若是因为我，害逝去的夫人还要挨老爷的骂，我万死难辞其咎！请老爷……”
“你住嘴！”
顾老爷子猛地一挥手，将茶几上的炖盅打翻在地。
容妈转移视线，不再开口。
她替夫人不平，却也没忘自己的身份。
只是想想夫人，再想想刚刚楚梦萍那副模样，她根本就控制不住……
等等！
容妈视线忽然定格于一点。
自己不会是又着了那个女人的道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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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院。
虽然顾景予拿莫晨晨没办法，可是心里毕竟还是有些不满，因而一路上都板着面孔。
直到回了卧室，顾景予脸上也没放晴。
莫晨晨是什么人，反正好处已经得了，当然是不遗余力的哄人。
“老公……”
顾景予刚刚坐到沙发上，她就跟着腻过去，直接将他抱住，“你就别生气了，我不是都承认错误了吗？我错了，我以后不再犯了，你还要怎样嘛……”
夸张的撒娇，尾音颤巍巍的，气的顾景予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要是真的知道错了，等下就去跟容妈道歉。”顾景予冷冷道。
一句话，让莫晨晨瞬间闭嘴。
果然一试就试出来了，顾景予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叫承认错误？你根本就没觉得你错！”
“对啊，我就是没错！”
居然让自己给那个老妖婆道歉，莫晨晨说什么也忍不下去了， “她摆明了就是针对我，我收拾她有什么不对？！”
“容妈不会针对你，她最多把你当成少奶奶想让你尽责，你不开心很正常，但你不能……”
“顾景予！什么叫她把我当少奶奶让我尽责？我看是你对我这个少奶奶不满吧？！”
“……”
顾景予抿唇不语，拳渐渐收拢。
“呵。” 莫晨晨一声嗤笑，站起了身，摆出极尽恭敬的姿态，“老公教训的是，我错了，我现在就去给容妈道歉。”
说完，莫晨晨转身就走。
顾景予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扯。
莫晨晨跌进顾景予的怀抱，被他禁锢在怀中，仰头对顾景予怒目而视。
“……”
看着莫晨晨不屈不忿的模样，顾景予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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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院，书房。
就在容妈惊疑不定的时候，顾老爷子已经压下了火气。
毕竟是妻子的人，他刚刚也是口不择言。
伸手揉了揉眉心，顾老爷子带着几分无奈开口，“你说景予不用你服侍我信，你说那丫头聪明，你看她聪明都用在正道上了吗？你就真的放心？”
“……”
容妈本来就觉得自己被楚梦萍摆了一道，听了顾老爷子的话，更是无言以对。
想想莫晨晨的自私任性，聪明放她身上还真就未必是什么好事。
关键她跟少爷都不是一条心，而少爷还宠她宠的眼珠子一样……
“那丫头其实是……” 顾老爷子话说一半，顿了顿，叹口气接着道，“她没长辈，毛病一堆，任性骄纵，总想耍小聪明，景予……也没好好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
“……”
容妈闻言一愣，偷看了顾老爷子一眼。
少爷还没尽到责任？老爷是不是对少爷有什么误解？
“总之，她是我认定的儿媳妇，是顾家未来当之无愧的女主人，你要是还关心景予，就留下好好教导那丫头，看住她，别让她长歪了，让她和景予琴瑟和鸣，这才是对得起景予……和他母亲。”
为了莫晨晨，顾老爷子居然能这样苦口婆心的劝说自己。
容妈听的都有些懵了，“老爷……少奶奶她……您怎么就认定她了呢？”
碍于顾景予的嘱托，容妈不好说莫晨晨什么。
可她实在是好奇老爷子到底是看上少奶奶哪一点了。
“不是我认定了她，是阿怜认定了她。”
“夫人？！”
阿怜是顾老爷子对逝去的妻子夏怜的爱称，容妈闻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这怎么可能？我从来没听夫人……”
“是阿怜临终之前嘱托我的，你觉得在这件事上，我会撒谎吗？”
容妈看顾老爷子提起夫人一脸难过的样子，无语。
老爷和夫人最终走到那一步，也实在是让人唏嘘。
不过……少奶奶到底是什么身份，能让夫人临终嘱托老爷？
容妈毕竟跟在夏怜身边大半辈子，一转念已经想起了一个可能。
“难道说少奶奶是……”
她的话戛然而止，惊疑不定看着顾老爷子。
“你既然知道她的身份，就该知道这件事不能说破，到死也不能说。”
容妈不可置信看着顾老爷子，半晌才开口，“可是万一少奶奶知道了真相……少爷他……”
“没有万一，我已经断绝了一切后顾之忧，你只要记住这是阿怜临终嘱托就够了，你……愿意留下教导那丫头吗？”
容妈半张着唇，良久，终于长长叹息一声，“老爷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服侍少奶奶的。”
“嗯，不过她的脾气……”
“老爷，我既然知道了少奶奶的身份，以后一定会加倍注意，好好待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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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院，主卧。
顾景予和莫晨晨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退让。
“我就不该宠你！”良久，顾景予先开口。
“你哪儿宠我了？”莫晨晨根本就不服。
“闭嘴！”
顾景予一把将莫晨晨按在怀中，死死按住她，不让她开口。
“唔……嗯！”
良久，莫晨晨挣扎着探出头来。
剧烈喘息一阵，她用力拉扯衣领，“顾景予！你想闷死我啊？本来我穿这破衣服就快透不过气来了！”
“谁让你穿的？丑死了！”顾景予又瞪了她一眼。
“你还说呢，还不是那个容妈！”
莫晨晨说着想起什么，起身拉着顾景予走进衣帽间，指着衣服开始絮絮的告状。
“你看看她给我选的这些破衣服，我选的这件都算好的了！我说我不要穿不好看你不会喜欢，你知道她说什么？她说我不该靠脸！我靠脸怎么了？我长得不好看吗？穿个衣服而已，她居然上升到说我不配当顾家少奶奶！还说她要去找老爷子告状威胁我！顾景予，我嫁给你三年也没受过这份儿窝囊气啊，你要么一开始就别宠我，要么你就宠到底行不行？这都最后三个月了你怎么还……”
“什么最后三个月？莫晨晨，你是不是又欠收拾了？！”
顾景予听着莫晨晨告状，心里天平本来已经她倾斜了。
结果莫晨晨居然提起三个月的事，他立马怒了。
“……”
莫晨晨自己也意识到说错了话，吓得不敢吱声了。
顾景予瞪着她，半晌重重出了口气，“你还知道我宠你？！”
“……”
莫晨晨低头，默默咬唇，她怎么就这么嘴欠呢？
“衣服不喜欢，丢了重买就是。”
莫晨晨闻言立刻抬头看向顾景予，无辜的大眼眨了又眨。
顾景予看着她，已经彻底无奈了，“我会去跟容妈谈，但你必须保证好好反省，绝对不可以再发生这样的事！”
“嗯！”莫晨晨立刻点头如捣蒜，“老公我保证不再犯了，反正容妈也受到教训了……”
顾景予闻言狠狠瞪她。
“嘿嘿……”莫晨晨腆着脸笑，“大不了我再想别的办法收拾她嘛……呃，保证是老公你认可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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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宅，卧室。
顾老爷子跟容妈谈完话，回到卧室。
或许是因为刚刚提到已故妻子的嘱托，他看上去格外疲惫，仿佛老了十岁的模样。
罗管家亲自服侍他更衣，想扶他躺下。
顾老爷子却只是坐在床边，伸手拿过一旁枕头上的一个盒子。
“这里不用你了，去吧。”
“是。”罗管家退了出去。
空荡荡的卧室，就剩下顾老爷子一个人。
他将盒子捧在手中，一寸寸抚摸着。
金丝楠木材质，纹理细密，色泽光亮，是已故顾夫人夏怜的骨灰盒。
顾老爷子手指触及骨灰盒正中的照片上。
照片上的女人笑的张扬洒脱，灵动双眼，隐隐含着三分挑衅似的。
“你看我干什么？”
顾老爷子手指点在妻子照片中的眼睛上，“把你厉害的……生的儿子气我，选的儿媳妇气我，女佣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就气我吧，气死了我，你就出了气了……”
老爷子不舍而眷恋的看着妻子的照片。
说的是气话，脑中想起的却是夫人临终前的最后的话，“老公，我后悔了……早知道我该留在你身边，打你骂你出气的……你也后悔了吧？那你就听我的吧……去找到那个孩子，好好弥补她，不要像我一样留遗憾……”
顾老爷子闭上双眼，长长叹了口气。
争了一辈子，到底还是她赢了。
早知如此，他该更早认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