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晨晨几乎是抢着说完想说的话，全说出来之后，她莫名觉得松了口气。
忽然之间，一直压在心上那块大石似乎已经不再成为她的威胁。
就这样吧。
顾景予那条路走不通，就走老爷子的路。
本来一切的开始就是源于她接受了老爷子提供的交易。
随着莫晨晨话音一落，客厅气氛为之一寂。
顾老爷子显然是没想到莫晨晨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
毕竟这丫头一向做小伏低习惯了，按老爷子的预测，她应该从一进门那一刻就当场跪下的。
谁能想到短短几句话就说出这么个结果？
时间停顿了几秒钟，顾老爷子才仿佛不敢相信似的问道，“你说什么？你要干什么？”
“我要跟顾景予离婚。”
莫晨晨在老爷子面前态度从来没有这样坚定过，反正说都已经说了，她决心干脆把破罐子摔个彻底。
“嫁进顾家本来就是一个意外，我不配当顾氏儿媳，更何况哪怕是接近顾景予的任务我也失败了，顾景予早就已经知道我是您的眼线了，只是我一直没敢对您说，我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请您同意我跟顾景予离婚吧。”
“你、你……”
顾老爷子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
事实上得到消息之后他并不认为莫晨晨会跟那个男人再续前缘，所以也就不存在把莫晨晨逐出家门的想法。
之所以雷霆一怒，不过是为了打压莫晨晨，让她老实认错，以后安分守己在家待着，好好做顾家女主人。
谁能想到莫晨晨直接来了这么一出。
“莫晨晨，你什么意思？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你还有理了？还说不得你了？你不老实认错你还想离婚……你威胁谁呢？谁惯的你这些臭毛病？！”
“我没想威胁谁，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的身份早就被顾景予发现了，无法履行跟您的协议了，我也不配顾氏儿媳的身份，这种情况下我跟顾景予离婚难道不应该吗？”
“放肆！婚姻是儿戏吗？你想结就结你想离就离？顾家对你而言是旅馆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不是旅馆。”莫晨晨一咬牙，明知后果还是说道，“是工作场所！任务失败，能力不足，这样的员工您留着有什么用？早早开除对顾家也有好处！”
“放P！”
顾老爷子大骂一声，一拍沙发站了起来，“你个小白眼狼，不说老子当年救你的命，就说我儿子，配不上你吗？三年了对你怎么样？工作场所，你把我们顾家当什么了？个兔崽子你，就是欠揍！给我拿鞭子来！”
“我是对不起顾家，我也对不起顾景予，既然这样您还留我做什么？离婚协议书顾景予早就拟好了，我也签字了，求您行行好，让顾景予交出来吧！我不想再留在顾家，不想再对不起你们任何一个人了！”
“碰”！
顾老爷子气急了，举起拐杖照着茶几砸上去，伴着一声巨响，茶杯都被震得颤了几颤。
“白眼狼！养不熟的小白眼狼！早知道老子当初就不该救你，就该让你死在里面！”
“我本来就想死！您所谓的救我，不过是给我一纸卖身契，让我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活在深深的自我厌弃中，我每一天都恨我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没种，没有在最开始选择干干净净的死去！”
“你……”
顾老爷子一句话噎住，猛然伸手捂住自己胸口。
“老爷子！”
罗管家赶紧冲上前去，一把扶住老爷子，扶他在沙发上坐好。
接下来又是莫晨晨熟悉的那一套流程，罗管家翻出不知什么药，服侍老爷子服下。
“老爷，您别急，少奶奶还年轻，说话难免欠考虑。”
罗管家一边安抚的帮老爷子顺气，一边劝解，“您不是相信少奶奶人品，说她肯定不会做出那种事吗？小孩子家做事都冲动，少奶奶才多大，就算说错了，您也犯不上跟她真生气，就算生气，您也看在夫……少爷面子上，对她多一点耐心啊……”
莫晨晨默默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其实顾老爷子发病那一刻，她就后悔了。
不是后悔自己想要离婚的决定，而是后悔自己不该这样冲动的跟老爷子说话。
凭心而论，老爷子确实救了她的命。
还有老爷子虽然总是骂她，可是关键时刻又总是会护着她。
尽管她参不透其中原因，可不代表她看不到老爷子对自己的好。
这样的人，万一要是真被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莫晨晨简直不敢想象。
老爷子长长吸了一口气，看似缓了过来，一手颤巍巍指向莫晨晨，话却是对罗管家说的，“我对她耐心还少？你说说……我他妈一辈子这点耐心都耗她身上了……”
“……”
罗管家动动唇，无语。
他是一直跟在老爷子身边的，最清楚老爷子话里的分量。
事实上，老爷子对莫晨晨虽然看似动辄骂一顿，耐心却真是没的说，基本上相当于养了一个女儿差不多。
还是特别骄纵的那种女儿，跟莫晨晨一比，少爷那个亲儿子除了打骂，基本就没别的待遇了。
“少奶奶是聪明的，她一定能理解您的苦心。”罗管家无奈，只能转向莫晨晨，“少奶奶，老爷是听说您被劫持，担心您才让我去接您的，不是不信任您，老爷的脾气您知道，气头上骂几句，心里是宠您的，您……”
罗管家说着猛打眼色，意思很明显，是让莫晨晨跟老爷子服个软，这次莫晨晨看到了。
“我……”莫晨晨唇角有些抖，看着老爷子苍白的脸色，莫名就有些害怕，虽然委屈，还是认了错，“我错了，您别生气了，万一把您气坏了，我就成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