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离刚回府,赵老就已经准备好了驱寒的姜汤,房间里的暖炉没有熄火,暖的让人不适应。
燕离关上房门,忽然想起百里候宁刚刚的神情,像极了燕离房间里挂着的那幅画,画里的男子,竟然跟百里候宁一模一样。
燕离扫了一眼,便没有继续再看了。
寂静的房间里只听得见燕离一个人呼吸的声音,不知道这样静默了多久,才听见燕离缓缓叹了一口气,“原来,你是不记得我了。”
百里候宁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百思不得其解,莫不是他好男色是假,燕离好男色是真?
百里候宁啧啧称奇,倒是外头赶车的寂阎回头看了好几次。
“寂阎,”
百里候宁下车的时候靠的寂阎近些,“待会儿夜深时,联系一下墨堂那边。”
“是,”寂阎暗声应下,默然跟在百里候宁身后进了府。
不远处的宅院边忽然探出一只眼睛,悄无声息的注视着一切。
一直等到百里候宁屋子里的蜡烛熄灭,确定整个府上的人都睡着之后,寂阎才换上一身夜行衣从后院翻了出去。而墙根另一边的阴暗处藏了人,跟上了寂阎的步伐。
后院翻出来就是大街,昏暗的灯笼挂在竹竿上,被风吹得忽明忽灭,寂阎忽然停下,眼角余光瞥见猛然闪到一旁的黑影,了然的笑了一下,果然如王爷所料。
寂阎拐进一旁的巷子,借着黑夜把自己藏在树上,来人小心翼翼的跟着进来,看见空荡荡的黑暗,刚转身,寂阎便飞身下来,将他一记手刀劈晕。
有脚步声靠近,寂阎拎着他重新躲回树上,有几个蒙面人贴着墙摸进来,
“跟丢了?”为首的人站在树下,朝着后面的人说,
紧跟着的那个人声音嘶哑,像是被啃过,“先沿着巷子走。”
“若是跟丢了,如何向殿下交代?”
蒙面人边说边加快脚步,寂阎沉了脸色,重复着那两个字,殿下。
寂阎从后院离开,百里候宁就闪身出了房门,直接走大门离开,直朝侯府。
门外没有守门的门卫,百里候宁便从旁边的院子直接翻了进去,刚一落地,旁边不知何时站了人,剑出半鞘,停在脖颈处,他再稍稍往前,便直接丧命。
“何人?”
“宁王,百里候宁”百里候宁倒是不恼,直接自报家门,亮出腰间皇室专属白止玉,“我有急事,求见侯爷。”
“在下失礼,王爷这边请。”沈允收剑,领着百里候宁朝着书房方向去,倒是百里候宁看见书房里还亮着的灯,有些许惊讶,“这么晚了,你们侯爷还不睡吗?”
沈允没有回答,只是替百里候宁敲了敲门,等到燕离说了个进时,沈允又不知道哪里去了。
百里候宁推门进去,燕离半躺在美人塌上看兵书,见是百里候宁,也只是稍微抬了一下眼眸,没有多少意外。
“何事?”
“出城,”
“我与你一同?”燕离放下兵书,仔仔细细的瞧着百里候宁,淡漠的不带一丝情绪,像是在问凭什么。
“墨堂在帝都,还有一个负责人,属于暗线联络,你要问什么,随我一同。”百里候宁掏出一张信纸,上面是方才接到的信鸽回信,直接递给燕离。
“你的人?”燕离把信封递回去,起身拿过斗篷,见百里候宁点头,便问,“若是查到的事与你有关,又该如何?”
“说的什么废话,是我的话我救你干什么,”百里候宁翻了个白眼,转身想要出门,却被燕离叫住,“作为皇子,在皇上亲卫和墨堂里都藏了人,若是有人刻意想要将这祸水泼给你呢?”
百里候宁的脚步猛然顿住,只觉得头皮发麻,“你是说……这是给我的局?”
燕离重新坐回塌上,木桌上燃着的香烟袅袅上升,暖炉里的火烧的正旺,可百里候宁浑身冷的僵硬,
燕离递过来一杯暖茶,还冒着热气,茶香四溢,百里候宁捧着,却没了喝的心思。
“只有你知道当年国师带走的是什么,所以若是你策划刺杀我,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是谋害军士罪。”燕离给自己斟酒,小白玉瓷杯映着蜡烛的光。
“在亲卫军里藏人,闹的厉害些,加上在墨堂里也混了人手,这便是谋逆罪。”
燕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还未等你摸到幕后之人,你就先被反将一军。”
百里候宁眉头紧皱,“对方是料准了我必定会揪他们出来,”
“你是琛妃的儿子,对于药王谷但凡有半点心思的人,你自然不会放过。正好我又是个关键人物,环环相扣。”燕离又给自己斟满酒,但这次,却没有急着喝。
百里候宁手里的茶已经凉了,没有热气再冒出来,他神色有些凝重的站在,末得轻叹了一口气,“抓准了我关心则乱的心态。”
百里候宁把茶杯放回桌面上,“这茶凉了。”
“无碍,人还没有凉。”燕离很浅的笑了一下,可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起伏,眼神扫过百里候宁,问:“还过去吗?”
“你怀疑有圈套?”百里候宁反问,后者只是给他一个眼神,“你不觉得太过顺利了么?”
“我在明,他们在暗,若是此时收手,就没有别的线索可动。”百里候宁眉头愈发紧皱,
燕离不急不忙的换了个杯子,重新递上一碗热茶,“我也在暗。”
百里候宁回府的时候,寂阎已经守在了书房门口,百里候宁眼尖,看见地上倒着的人,“跟踪你的?”
“回王爷,不止一个。”寂阎回禀,“还有几个蒙面的,属下听见他们交谈,言语间有提及‘殿下’,不知是哪位殿下。”
百里候宁扫了地上昏过去的人一眼,忽然闪过燕离淡漠的脸,“领过去给燕侯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