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莫不是曾经见过王爷?”百里候宁凝眸思索,绞尽脑汁,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记忆。
燕离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没有再多说。
大堂里歌舞升平,周遭的人们都在闹哄哄的吃的热闹,显得他们这一桌尤其的安静。
百里候宁在想,或许是某种时候他真的遇见过燕离,但也真如燕离所说,他替太多人诊过脉,救过太多人的命,以至于他没有任何其他的印象。
百里候宁刚想开口说什么,抬眸刚好撞上燕离探究的目光,略略有些怔住,“侯爷?”
“见你走神想喊喊你,”燕离嘴角很淡的笑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莫名有些冷意,忽而有转为平淡,“你不必多想,我刚刚只是喝多了几杯,说的胡话。”
外面的江景正好,悄巧有卖东西的船夫经过,窗边的客人都在探头嚷嚷着什么,百里候宁略微有些兴趣,也探头瞧了瞧,有些乐呵,“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河灯。”
百里候宁丢了半袋子银子下去,“祈福灯?”
船夫乐的见牙不见眼,“公子好眼光,这可是外山高寺庙明慧大师开过光的,保准所愿皆灵验!公子这是要几盏?”
百里候宁笑的眉眼都弯了,“十全十美好意头,我这儿银子可够要个十盏?”
船夫掂量一下,笑的可劲儿开心,“够够够,我让店小二给您送上去!”
百里候宁应声好,回过头来跟燕离讲话,“待会儿一块放河灯?”
燕离略略抬眸扫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倒完桌上最后一坛酒,“我不信这些。”
“寂阎不在,难不成你让我一个人放?”百里候宁有些没好气,可燕离理所应当的点点头,疑惑反问,“不然呢?”
“???”百里候宁一时气短,心中重复默念,莫生气,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莫生气,莫生气。
河灯是荷花状,花瓣里头提了字,皆是些祈求平安的话语,倒是应了景。百里候宁拎了几个,确实是拿不了了,才冷冷的扫了燕离一眼,燕离一脸冷漠的接下,不情不愿仿佛刻在脸上,“小孩子家家的玩意儿。”
百里候宁走在前头,这会儿忽然停下,燕离还在打量着河灯,没有注意到百里候宁伸出来的脚,猛然一个踉跄,脸色瞬间阴沉。
百里候宁倒是扑哧一声笑出声,“还敢嫌弃我可就上手了,”
燕离见百里候宁是真的开心,脾气没了大半,只是嫌弃的愈发明显,“你说你怎么这么幼稚?”
“噢?是吗?”百里候宁不以为然。
街道上人来人往,雪已经彻底的融化了,夜里的气温也没有前几日那样的寒凉,下完了旧年的最后一场雪,春天,就要来了。
百里候宁在前头走着,沿着灯火通明的夜市寻了一栈道,栈道尽头有个凉亭,凉亭四周都是浮着河灯的河面。
百里候宁寻了火折子,仔仔细细的点燃每一盏灯。
燕离在圆桌旁坐着,看着百里候宁认真的模样,“怎么会喜欢放灯?”
百里候宁有些稍微的停顿,才又轻轻的把灯放在水面上,“年幼时母妃总喜欢带着我和祈安放灯,御花园里那条河一直沿着通向宫外,通向城外,”
“母妃总说,河灯里藏着的心愿会顺着河流去到一个上天看得见的地方,然后我们就会得到神明的庇佑。”
“这世上本无神明。”燕离说完,才忽而意识到接的太快,怕是扰了他的兴致。
倒是百里候宁,放完最后一盏灯站起身来,没有什么不开心的神色,倒是淡然一笑,“这世上所谓的神明,不过是我们这些无可奈何的凡人的寄托。”
“这世上多的是人,三步一跪四步一叩首的虔诚祈祷,日日烧香,求的也不过是一个家人平安,心上人安稳喜乐。”百里候宁拍拍身上的灰,自然而然。
“那你在求什么?”燕离顺口接下百里候宁的话,眼神却落在了随着江风飘远四散的河灯。
“我?”百里候宁挑眉,“求此去一路顺风顺水,求自己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