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候宁下意识看向燕离,没有忍住笑出声,“这样看你,倒真有几分侍卫的样子。”
燕离一脸冷漠,“还不是怪你长的太弱不经风。”
百里候宁愣是给气笑了,“就我?还弱不经风?”
燕离轻笑,满脸不屑,“呵,”
“???”
桂爷爷瞧着他们斗嘴,倒是乐呵,“见你们关系倒是极好,”
百里候宁撇撇嘴,不大乐意的样子,“呵,谁会跟他关系好,”
燕离更是一副懒得理睬的高傲模样,刻意跟百里候宁保持了距离。
桂爷爷看的直乐呵。
“不是说讨口酒喝?酒还没喝到呢,酒友都给闹没了!”桂爷爷笑着打趣,径直往屋子里走。
院子里栽了棵桂花树,这儿的桂花开的比外头路牌边的桂花要鲜艳好看的多。
隔着老远,在门外隔着木门,都能闻到很香的桂花的味道。
百里候宁有些恍然失神,
桂爷爷背着手往里屋慢慢的走,百里候宁轻声呢喃,“这桂花,开的可真好看。”
桂爷爷的脚步顿了一顿,缓缓回过头来,抬头看了眼绽放着正鲜艳的桂花,“嗯,是好看。”
“可惜她看不到了。”
桂爷爷笑笑,又继续往屋里走。
太阳快下山了,夕阳照在石板路上,把桂爷爷的影子拖的老长老长,像是在影子里藏着某种深埋着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的寂寥。
百里候宁眼眶却红了。
燕离抬头看着这棵桂花树,拔剑稍微一挑,落了一地的桂花。
落满了石板路,留在了百里候宁的发上,肩上。
“你这是干什么,这花开的这么好……倒是可惜了……”百里候宁皱眉,弯腰拾起地上开的最盛的那小枝,却抖落肩头上的小碎花瓣。
“带些回去吧,”燕离随着桂爷爷的方向往屋里走,留百里候宁一个人站在桂花树下,
燕离走着走着忽然一顿,回头的时候对上百里候宁的视线,很浅的笑了一下,“可以做成干花,永远都是开的最盛的模样。”
百里候宁蹲下去,小心翼翼的捧着两手满满的桂花花瓣,恍然失神。
燕离站在不远处瞧着,默不作声。
良久的静默。
百里候宁从思绪里抬头,燕离仍然在原地注视着他。
“进去喝点?”燕离轻声问他。
百里候宁点点头,手里捧着的那些花瓣,又被重新散在地上,落了一地的暗黄色,被夕阳吞没在橘橙色的光亮里。
“好,”
“不拾些回去?”
“我想她会更喜欢看富有生命力的样子,”百里候宁笑笑,“应许她不爱定格在某种时刻的东西,”
“我也不爱,”
百里候宁说完,当无事发生的笑笑。
桂爷爷已经坐在摇椅上,等了他们许久。
桌子上摆了两坛酒,主台上端正的摆了盘糕点,还有一柱没有燃完的香。
桂爷爷微微眯着眼睛喝着酒,瞧见他们进来了,又招呼他们进来坐。
“这儿酒是从巷子的酒窖里搬回来的。”
桂爷爷说着,又指了指外头的那棵桂花树,“原先是埋在那棵树下的,后来又藏在了酒巷子里。”
燕离默不作声自顾自的倒了一大碗,大口喝完,“好酒,”
百里候宁端了半碗,一饮而尽,“着实不错。”
桂爷爷满意的笑到眼角都眯起来,“那可不,”
“你们呐,是来的稍许迟了些,若早来个半年,还能吃着我老伴做的桂花梅子,桂花糕,桂花饼,那可是比我这酒还要好上几番。”
桂爷爷讲着,端着碗酒淡淡抿了口。
百里候宁动作一顿,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一柱香刚好燃尽,剩余的烟在里屋里,缓缓的散开。
“您……”百里候宁张口,说半天接不上一句完整的话。
桂爷爷放下碗,靠在摇椅上。
“树下还埋了几坛酒,若你们喜欢,全挖走了便是。”
百里候宁抬眸,“那您呢?”
“听闻您……”
桂爷爷摆摆手,打断百里候宁的话,“没什么好听闻的,”
“我老伴在的时候就不爱看我整日喝酒,现在到天上了,指定也不爱看我喝酒,”桂爷爷闭着眼睛躺着,椅子一摇一晃的,“在的时候还能念叨我几句,现在倒是清净的让我不适应。”
“原先想着到店里有卖完就罢了,倒是没曾想撞见这瘟疫,哪儿哪儿都是死人,也就懒得出门了。”
桂爷爷晃着摇椅,许久未听见那两年轻人回答。
又睁开眼睛瞧了瞧,
看百里候宁失神的样子,
叹了口气,“你也特别想那个在天上待着的人吧?”
百里候宁点点头。
燕离转眼瞧着,看着眼前的酒碗,却已然失神了好久。
桂爷爷瞧着燕离,“那你呢?也特别想念那个在天上的人吗?”
燕离下意识抬头看着桂爷爷,想摇头,最后还是没有摇。
只是默默的说,“偶尔,会想起他。”
百里候宁端起酒碗,倒了一大碗酒,一饮而尽。
看着燕离这个样子,心里莫名难受。
忽然忆起来燕离不过七岁,就已经在战场厮杀,母亲早早离世,父亲为国牺牲。
“燕离……”
“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