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不是病,张缄却成了孤独患者。
从那年被万人唾骂,轰动全校的公开出柜事件开始,他原本就荒廖的世界变得更加灰蒙沉寂。
一年前,焦虑症也悄悄找上门来,医生说他如果不及时治疗很有可能会对日后的亲密关系建成有很大影响,张缄自行翻译医生的话,这是病,得治。
不治他以后很可能没办法拥有正常人健全的人格,七情六欲都会因为这该死的病变得扭曲变质。
张缄没治,两个理由,最直接的一个他没钱,另一个,治这病也没有多大意义,一个被孤独笼罩的人还有什么动力去期待自己能变得更合群呢?
他们是正常人,可张缄不是。
他被人骂过变态,被老师骂过,被张立军骂过……
这样与外人互不打扰的平衡张缄以为会一直持续下去,毕竟这么久了从不会有人刻意去靠近他,去了解他。
直到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为他赶过来的高大俊朗的宋宸学长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肉眼不可见但张缄能感知到的,他藏在心里的秘密开始作祟,一边是难以抑制的希冀,一边是难以控制的恐惧。
第一次见宸哥是在开学第一天,980公里的距离对张缄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但也熟悉,孤独很熟悉。
宋宸满头大汗赶来北广场,张缄见到了在这个城市第一个为他而来的人。
“学弟,不好意思来晚了,社团招新有点忙。”宋宸走近,精致立体的五官微微泛红,额头上渗了一层汗,嘴角却挂着亲和随意的笑。
“麻烦你了,学长。”张缄礼貌颔首示意。
“走,带你去报道。”宋宸说。
开学第一天,天公作美给他们来了个烈日炎炎的大好晴天,但这对新生们来说就有点难受了,大包大包的行李,精致的妆容都因为这炎炎烈日变得更繁重,更发烫。
“生活用品一样拿一个啊,板凳晚上到119来领取,快点的——”
空气中的热浪把所有人的情绪都蒸的焦灼难耐,男寝7号楼楼下时时传来宿管阿姨颇为不耐的催促。
宋宸拎着张缄的箱子把他带到物资室。
“等着,我帮你领取东西。”
张缄还没来得及说自己可以,宋宸学长已经签字进了物资室。
不多时宋宸双手又是水瓶又是桶的,胳肢窝还夹了老长一卷凉席,重且不说,戳着难受是肯定的。
张缄连忙凑上去,“学长,我来吧。”
宋宸把席子往上夹了夹,笑了笑:“不重,走吧。”
宋宸带着家伙走在前面上楼梯,上了一层楼额头实在闷的难受,他偏头唤了声:“学弟,帮我把发带摘了吧,有点闷。”
张缄赶紧把箱子拖上去帮宋宸学长摘了发带,没了发带的禁锢宋宸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迈开长腿继续往上爬。
张缄看了眼宋宸的背影,捏了捏手里微微透着凉意的发带,小心放进斜包里。
累死累活爬了五层楼终于到了张缄的寝室,宋宸把东西往501一放就擦擦汗转身下楼,张缄忙把箱子放下跟上去,唤道:“学长。”
宋宸驻足:“咋了?”
张缄忙走过去,从兜里掏出一包纸递过去,“学长,谢谢你。”
宋宸接过,“谢什么,回去收拾一下宿舍吧。”
宋宸抬腿走了,张缄也回了宿舍。
张缄住的四人间,只有俩室友,一个江南的叫陈拓,一个B市本地的叫晏亦博。
张缄没有主动搭话的习惯,选好床铺就开始收拾,整理好又去擦桌子。
生活用品摆好斜包一开宋宸学长的黑底白字的发带映入眼帘,张缄拿出来捏了下,纯棉材质的发带隐隐透着潮意。
于是他起身接水把发带洗好晾起来。
刚忙完张缄接到了修仅的电话,拿着手机下了楼去跟他吃饭。
修仅是复读插班到张缄他们班来的,当时他们班就只有修仅一个复读生,修仅跟张缄一样,都是某种程度的不合群。
张缄水粉画的好,修仅主动跟老师申请要和张缄组小组,于是他便成了高中最后两年第一个主动接近张缄的人。
一来二去,修仅成了张缄唯一的朋友。
开学日开始学校已经为他们安排好了未来十几天的日程,首先当然是辅导员和新生们的见面会。
这是张缄第二次见宋宸。
宋宸跟在辅导员身后走进大教室的讲台,放眼望去台上的五个学长学姐,张缄只认识站在C位的宋宸学长。
不止张缄,在座的一堆小学妹自打宋宸进教室以来就交头接耳一直议论,张缄耳边充斥着“哇,这个最高的学长好帅啊”之类的话。他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所以习惯脖子挂只蓝牙耳机,不是装酷,是真的嫌吵。
辅导员让大家安静下来,并作了自我介绍。
“大家安静一下,今天是咱们开学日,我呢是咱们大一年级动漫专业和数媒专业的辅导员,陈洁……”
冗长的一段专业普及后陈洁终于把身后的各个专业的优秀学生代表挨个介绍,然后挨个讲话。
前面两个学姐说完到了宋宸学长,他昂首自信从容走上讲台,张缄抬头看向宋宸的方向。
那人换了衣服,绿白色背心换成了蓝色卫衣,右耳的黑色耳钉还是那么闪亮。
“大家好,我是宋宸,宸扉的宸。”
宋宸一开口台下更轰动了,纷纷议论老学长不仅长得好看,连声音都是温柔磁性的,暖男没跑了。
宋宸的专业科普跟前面两位学姐说的差不多,但台下的效应要好的多,甚至有胆大开放的小学妹直接大声调侃:“学长,你真好看!”
宋宸明显一顿,循着声源处看去,微微笑了笑,不接茬反道:“咱B大好看的男孩子一拉一车呢。”
短暂的哄笑调侃,宋宸咳了声,瞥了辅导员一眼,精怪道:“那个,我做一个简短的硬广植入啊。”
“二期广场那边有很多社团招新帐篷大家也能看到,我是逐梦滑板社的,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看啊,军训完咱们会有逐梦团队的滑板秀,到时候大家可以来报名哦。”
“好了好了,不能再说了,我可没付院里广告费,可不能顶风作案……”
台上宋宸继续介绍自己学了一年动漫专业的感受,台下张缄的手机界面停在了宋宸的资料卡主页,之前没注意看,现在一看宋宸确实是像特别喜欢玩滑板的人,动态全是跟滑板有关的,比赛视频,宣传视频,滑板写|真应有尽有。
陈洁把握着开会节奏,大家兴致消散不剩多少的时候会也就开完了。
跟修仅去操场逛了一圈吃个饭,回到宿舍张缄打开了宋宸的聊天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