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啊,还不是你欠的风流债,现在好啦,估计明天满扬州都知道,你们谢家的新媳妇有多刁蛮任性,不能容人。”兰远烟跟谢卿宁回了卧房,桌上摆着几样她下午带回来的点心。
“别的我不知,夫人的美貌和传奇故事到是在扬州城传得沸沸扬扬。”谢卿宁像是看透了一般,拿起糕饼掰成两半,“这是要把生意做到扬州?”
兰远烟粲然一笑,不得不说,虽然脚才沾了扬州城的地,但是她实在闲不住,让她借着扬州谢家的金字招牌去当少奶奶,她才不干了,她打算找找合适的铺面,开一个得意轩扬州分轩。
“夫人看上哪里了?原先我在扬州城也置办过一些铺面,等下用了晚膳我带你去看看吧。”
“也好,自家的铺面,我也省钱。”兰远烟也不矫情,毕竟谢家在扬州是美妆世家,是业界老大,她一个谢家人何必太划清界限。
不过是要做得好些,震慑下那些有歪心思的谢家旁支,以及赚点体己钱继续去吃好吃的。
“只不过,夫君如此花容月貌,想必会有小娘子投花掷果,等下要坐家里最大的马车去才好呢。”
“老实交代,像今日这种风流债,你还有多少?”兰远烟的美目死死盯着谢卿宁。
“夫人明鉴,这着实不怪你夫君。”
是了是了,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若此郎君脸大。
兰远烟懒懒倚在塌上,心里盘算着新店铺的事情。
还有,今日虽然处置了沈家那个表妹,保不齐其他偏房旁支见他们回来了,想赛人给谢卿宁,她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
要怪就怪,谢卿宁这幅好皮囊,可是仔细想想,也怪不得谢卿宁,这幅好皮囊,她也喜欢得紧。
“不过,二房的都开始不安分了,那些个旁支想必也是蠢蠢欲动。”谢卿宁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严肃了起来。
大宅院里的弯弯绕绕,果然不必后宫轻松。
兰远烟挑了挑眉毛,“夫君放心,若有贼人犯我疆域,夫人我亲自挂帅,杀敌人个片甲不留。”
这倒也不是假话空话,毕竟谢家内斗不是文斗也不是武斗,而是“妆斗”。若是他们夫妇双剑合璧,确实不用担心什么。
就怕那些人动了歪心思,想把他们拆开,无论如何,他要护着远烟。
心里想着,谢卿宁走向兰远烟,紧紧握住她的手,“走吧,我们去祖母那里用晚膳,回来再商量对策。”
兰远烟笑着应了。院子里被打得如霜打过的茄子一样的沈月莹没有半点美人的妩媚,像个鬼魂,被谢卿宁随意安置到柴房。
不过,兰远烟倒是真的对沈月莹的指甲感兴趣,这种颜色花饰,她在京城也没怎么看到过,若是能钻研一下,调出配方,一定会大受欢迎。
兰远烟做主让沈月莹在客房休息,还出面请了郎中。
“对这种蛇蝎女人,夫人本不必如此。”
兰远烟知道谢卿宁虽然纵横商海,却也不是心狠之人,为何对这个表妹如此憎恶?不过眼下也不是询问的好时机,便也没再说什么。
山雨欲来风满楼,果然在用晚膳时,祖母提到几个谢姓旁支的帖子和战术已经送来了,这个月底便要请族中耆老主持,来定一定本家的位分。
本是同根生。
不过谢父对儿子和儿媳妇的技术是十分自信的,再加上他们一直是嫡系得到谢家亲传的秘方。不过听说旁支里有个叫谢卿顾的孩子,十分出息,虽然没有经过系统培训和亲传,竟然也能配出一些镇店之宝的配方。
而且那个叫谢卿顾的孩子,背后还有势力支持。是了,这扬州城里,想看他们谢家出大变故、大笑话的,可不止一家……
且见招拆招吧。
小夫妻俩用过晚膳,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却听说被打得依然快断气的沈家姑娘竟然逃走了。兰远烟登时在心里佩服这沈家妹妹,能哭能跑,看着弱柳扶风,其实坚挺着呢。
罢了,走了也少个碍眼的人。想她们这恶劣关系,那沈家姑娘也不会说出染指的配方。
可惜可惜。
夜里,兰远烟做了奇奇怪怪的梦,猛地惊醒发现身边人烧得滚烫,忙披上外衣喊人去请郎中。
虽然兰远烟本意是不想惊动家中长辈,但到底还是有下人去传话。谢父谢母急匆匆赶来,他们就唯有这一个嫡子,若是有差池……家宅不宁,旁支也不安分,新媳妇才过门也还没剩下嫡孙,这……后果不堪设想。
关心谢卿宁这个人的,整个屋子里倒只剩下她这个做娘子的。
兰远烟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去回想今日哪里不对劲。晚膳想动手脚不宜,莫不是……那个拥抱?
沈月莹那个女人在谢卿宁的身上留下了什么,在吃糕点的时候混入了身体。
果不其然,请了几个扬州城的神医妙手,都看不出所以然,即使是往中毒的方向。只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推测,是西域的新式毒药,或者是复合型毒药,看来除了抓住下毒人,眼前也只能开些药吊着性命。
眼看着谢卿宁昏迷不醒,兰远烟的眼睛血红。
在她的眼皮底下敢动她的夫君……这样的挑衅,真当她大清第一绿茶娘是吃素的?也只有她吃人嗜血不留骨头的,哪容得其他道行浅的在这里作威作福。
“元宋唐。”兰远烟定下心神,开口下命令,“你拿着这个,去京城同仁堂找乐澜请,就说我病得要死了。”
那手帕是当年兰远烟送给乐澜请的,后因为两人缘尽兰远烟主动讨回,这么多年乐澜请却一直挂心,念念不忘。如今,用这个才能把这名医从千里之外的京城请到扬州。便也就只有绿茶娘有这般手腕,即便嫁作他人妇,也要让其他爱慕者不顾一切奔来,只为听她差遣。
“随便弄个什么猪血鸭血的,滴几滴做做样子。”兰远烟眼皮都没动一下,元宋唐的性子和兰远烟有几分相似,马上明白过来,应承下来,快马加鞭就去向京城去了。
只有乐澜请来了,谢卿宁才能有机会醒过来。
眼下,敌在暗处,不过也蠢蠢欲动了。安慰好谢家二老,兰远烟心中有了盘算。小包子和小揪揪虽然乖巧可爱,到底年纪太小,眼下确实用人之际。
“二嫂嫂。”谢五娘!对啊,五娘。
“五娘,你来了。”兰远烟想着这个妹妹和自己夫君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虽然五妹妹看着清冷不亲人,却是很依恋自己的兄长的。
是了,如果是五娘,应该能帮她寻得那个人。
身形,骨相都与她夫君相似的人。
兰远烟盘算着,今夜送谢卿宁去扬州别苑养着,雇佣全扬州最后的大夫看顾,而谢宅里,需要一个清醒的、但暂时卧病在床的谢卿宁。
谢五娘点头,眼下只有这样。而且凭借她这位二嫂嫂的技艺,估计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和二哥哥身形,骨相相似的人……
她倒是想到一个闲人。
原也是因为对兄长的依赖,兄长又远在京城,谢五娘才和这个安公子熟络起来。这安公子虽然声音、长相都和兄长相似,却是个极其轻浮的男子,谢五娘对他的情感亦是十分复杂,这安公子倒也偶尔撩拨,奈何谢五娘是一潭死水。
眼下也就只有这人了。虽然是个闲人,却好像不缺银子,也不知道做什么生意,不太缺钱,一掷千金,而且……名字听着也像假的。
安无恙。
安然无恙?
这个时辰,安无恙就在不远的娱乐场所醉生梦死,兰远烟和谢五娘乔装改扮,又带了几个壮汉忠仆将人半请半掳来。
“谢姑娘,想不到你这么爱慕安某,竟想用强?那安某也只能委身……”
咳咳,果然没个正经。还未出阁的谢五娘再如何清冷也羞红了脸,就是这人妇兰远烟也臊得慌。
“安公子,今日是远烟冒失了,是有一事相求。”兰远烟言简意赅讲了来龙去脉,“知道安公子看不上金钱俗物,若帮谢府渡过此劫,谢府上下必将安公子视为救命恩人,来日重重答谢。”
安无恙挑了挑眉毛,“谢夫人客气,安某就是个从头到尾的大俗人,没您说的那么清高。想不到,谢卿宁竟然娶了这样一位娘子。夫人您才是这扬州城最不俗的宝物……”
“夫人您放心,安某就算再无耻,也不至于强抢有夫之妇。”说到“无耻”的时候似笑非笑地看向谢五娘,仿佛知道她背后说了坏话似的。谢五娘也不看他,眼神闪躲,似乎有心事。
“我等您和离之后,也可,来日方长。”安无恙微醺,在小厮搀扶下摇摇晃晃起身,“娘子,为夫先去沐浴,等下麻烦您为我乔装改扮。五妹妹,帮为兄煮点醒酒汤吧。”
兰远烟点头起身,不就是占一点口头上的便宜嘛,随他高兴罢了。
再过三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明日,等待谢宅的,恐怕是躲也躲不开的血雨腥风。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天微凉,谢府就如水,慢慢沸开。谢家老祖宗和谢家二老看到“谢卿宁”醒了,都去感谢列祖列宗,二房的人早就被控制住了,只是那沈月莹还没抓到。谢家旁支的人也打着问安的旗号,派了人来看,说是问安,只是想看看谢卿宁死了没。
却也是他命大,中了那么奇的毒,竟然醒过来,而且只要调养就能清楚,着实可恨。
兰远烟泪眼不止,却也在小心闪躲安无恙想吃美人豆腐的手爪子。安无恙躺在那里装要死不活,看着眼前的美人完全没有昨夜的杀伐决断模样,一副温婉,才觉得自己果真没看错。
美人若如斯,何不早和离。
谢家旁支来者不善,除了确认谢卿宁的死活,还带来了一个消息,十日后,谢家争宗的妆斗如期举行,为了公允期间,是扬州的妆品铺老板同僚和官家夫人作为裁判。
传闻中的那位谢卿顾,很快也就能见到了。
兰远烟有些技痒,想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却也不敢轻敌,她现在不仅仅是得意轩的老板娘兰远烟,更是扬州谢家少当家的夫人。
不过妆斗,是一回合定生死,还是三选两胜?题目有会是什么呢?
无所谓了,杀就完事了。她会代替谢卿宁守住属于他们的东西,将那些觊觎之人碾碎。
谢卿宁如今病在榻上,本家出战的自然是兰远烟和谢五娘。
这次谢卿宁中毒之事,二房、旁支,都脱不了干系。至于三房,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但如今风谲云诡的局势,竟然稳如泰山,不着急站队,必定也有其不能言说的研究。
且走一步,瞧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