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步骤都会了吧？”说这话时徐哥从他桌上搬来几摞堆放整齐的案卷。
“先按顺序把材料整理好，再编页码，最后填写封面，”我感觉这任务很考验耐心。
“那这么多要做多久？”孙涛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两天应该能搞定，”徐哥再三提醒我们，“你们整理的时候一定要认真仔细，而且多熟悉案卷各个部分的组成还有顺序，你们以后都要自己独立完成。”
“那这个装订还有录入平台怎么办？”我接着问。
“这个我来，你们这两天先把整理和填写封面的工作熟悉一下，”他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我马上有点事出去，你们先做，有问题的话问老胡。”
“没得事哎，这帮小孩我在这块看到呢，”老胡一句话就让我们的地位矮了几截。
徐哥一走孙涛就有意见了：“这活也太简单了吧，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那你准备干什么高技术的呢？”我从桌上拿起一份案卷开始整理。
“你看，这上面全是小偷小摸的案子，好歹给点大案的让我们学学嘛，”他嫌这活干的不过瘾，“就这种活小学生也会啊！”
“我看你生下来还能跑呢，”老胡端起茶杯，“那你啊晓得外国一个画家小时候就专门画鸡蛋啊，小事都干不好你就不要想干大事！”
“你说达芬奇啊，”孙涛并不认同，“画鸡蛋的那么多，怎么其他人也没出名啊？”
“你不想干啊，”老胡搬出大杀器，“那我再告诉你，当警察就要服从命令听指挥！”
“这个……”到这孙涛是再也没法掰弄他那套理论了。
老胡品完一杯茶就溜达出门了，办公室又只剩下我们两个。我正静下心来按顺序把材料一页页整理下来，偏偏孙涛把材料翻得哗哗响，吵得我心烦意乱：“声音小点！”
“我忙着呢！”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那也注意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我发现刚刚似乎搞错了材料顺序，气急败坏地翻回去核对，“我靠，你别打岔行不行！”
“到明天还早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摆出一副臭不要脸的架势。
“我靠，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再拖下去你这辈子不就拖没了？”为了剩下时间的安宁，我不得不先费点口舌跟他讲道理。
“那老胡不就这样么，”这家伙趁正主不在终于出了口恶气，“你看他成天不是喝茶就是看报纸，你说这叫一事无成，人家还觉得是逍遥自在呢！”
“你那是光看贼吃……啊不，你怎么知道他年轻时候没奋斗过？”我差点口不择言。
“他年轻时候干嘛了你知道？”他越说越没边，“你看，打个水到现在还没回来，肯定是溜号了！”
“咔哒——”老胡拎着哐啷作响的保温桶开门进来，想必是在外面听见了我们的对话，故意笑眯眯地问道，“才将在吹什么国家大事？”
“没什么，我就是问点工作上的事，”真碰上老胡了他又满脸堆笑起来。
“年轻人谈工作是好事，”老胡倒了满满一杯开水，端起茶杯放在鼻尖细嗅片刻。
有老胡镇场，刚刚做贼心虚的孙涛暂时消停了下来，借着这难得的机会我一鼓作气整理完第一份案卷，正好手也有点累了便暂时放下笔活动一下。
“你做个材料还笑眯眯的嘛，”听见老胡的话我朝孙涛那看去，发现他正表情猥琐地看着一份询问笔录，“哟，你对卖淫嫖娼感兴趣啊！”
“我靠，还有这种内容啊，”老胡这么一说我也凑了过去，没看几眼就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这还非要写‘具体服务内容’，都快成黄色小说啦！”孙涛指着笔录上的一行。
“你办案子不把这个具体内容讲清楚写出来就行啦？”老胡摆出义正词严的姿态。
“那我们这边抓嫖是怎么抓，是不是就是电视上演的把门一踹然后对着床上的狗男女‘不许动，手抱头’！”孙涛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就那么抓，” 老胡又拿起茶杯，“小徐上个月抓一个，结果带到医院一查，梅毒！”
“那徐哥他没事吧？”这俩字把孙涛吓得不轻。
“要有事不早有事了！”我故意堵了他一句。
“这倒也是，”孙涛终于明白扫黄也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害怕啦，”老胡朝他桌上的案卷一指，“搞这个不危险吧？”
“不危险，”孙涛闷声闷气地回答道。
“那不快点搞嘛！”老胡简直把孙涛玩弄于鼓掌之中。
趁着这短暂的平静，我把刚刚整理完的案卷填写封面装好放到一旁，这番声响也传到了孙涛那：“你都搞定一份啦？”
“你看人家不吱声不吱气的，你不学学人家吗？”老胡不失时机地教育他。
我也没说什么就继续整理第二份，没多久孙涛开始催我：“该吃饭啦！”
“等一下，”我顶着他的聒噪把最后几页整理完后站起来，“你搞定多少了？”
“差不多一份搞定了，”这家伙直催我，“走吧，还有一天半呢，来得及！”
二人一道下楼，吃饭时孙涛又琢磨起别的：“我们马上出去买点吃的喝的回来吧！”
“你要出去？”我倒是兴趣不大。
“我这几天还没逛过街呢，”他吃完后端起餐盘就走，等我回到宿舍休息了好一会才见他一手拎着大包小包一手举着手机踹门进来，“吃饭地方我再确认一下，时间就这个！”
“哟，你给谁布置任务呢？”我故意在电话这头调侃他。
“晚上见，”挂断电话后他把塑料袋往床上一扔然后给我递了盒冰淇淋，“吃！”
“哎哟，今天你请客啊，”见他没跟我要钱的意思，我就当场笑纳了。
“你这快过期了，所以就和我这个加起来买一赠一。”他从塑料袋里又拿出一盒。
“我靠，你请我吃过期的？”我一看果然保质期就在几天后。
“放心吧，吃不死人的！”他叼着一次性勺子就拿起手机忙着发信息了。
“吃出事了我和你没完！”我也没再多想，索性把剩下的也都送进了肚子。
过了午休时间，孙涛下楼时还不忘捧着手机发语音：“晚上你来是吧，好的……”
“小心！”我好心提醒才没让他一头撞在墙上，到办公室时老胡和徐哥都没在，他聊语音就更肆无忌惮了，只是苦了一旁的我还得不停提醒，“哎，上班了，别聊了！”
一听这话他就自顾自地出去了，紧跟着老胡来了，他看见我就问：“才将他怎么兴颠颠地跑出去啦？”
“好像他晚上有安排，”我只能摇头。
“出去吃喝嫖赌啊，”老胡叹了口气，“嚯似的，上个班还能把人上没得了！”
几分钟后孙涛踏着轻快的步伐回来了，见他这副德性老胡就问：“才将掉茅斯啦？”
“怎么可能啊，”孙涛笑嘻嘻地以为只是句玩笑。
“那你上班时间不在办公室蹲到吗？”老胡这回正经起来。
“哎呀，也没什么，”他的语气有些不自然。
他忙他的应酬，我忙我的工作。谢天谢地，到下班时间我面前堆积的案卷已经逐渐消退下去。老胡刚收拾东西出门，孙涛也跟着跑了，我还忙着给今天的工作扫尾，正赶上徐哥从外面回来，他走到我桌前：“干怎么样了？”
“这些已经搞定了，其他的明天上午就能搞好！”我拍拍手边已经整理完的材料。
“不错，”徐哥对我今天的工作成果还算满意，转头又问孙涛的下落，“他人呢？”
“他可能先去吃饭了吧，”我也没好意思说实话。
“也差不多，”徐哥看了一眼时间，“没做完的明天再做，把灯和空调关了回去吧！”
跟着徐哥把办公室检查一遍后锁门离开，在食堂吃饭时正赶上和梁教一桌，期间她不停劝我多吃点：“小伙子吃饭怎么这么秀气啊？”
“天太热了，没胃口，”我对梁教笑笑。
“这两天工作还能适应吧，”梁教和我寒暄起来。
“嗯，都还好，”我直点头。
“工作要做好身体也要注意，这段时间天热也不要贪凉，”说到这她还停了一下，“刚才那个孙涛就跟我打招呼说生病了要到医院呢！”
“真的啊？”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敢欺骗领导，但我表面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那我这段时间会注意的，谢谢梁教关心！”
“算啦，你们还小，那我们就多照顾你们点吧，”她朝我投来慈爱的目光。
“我们都当警察了怎么还小呢？”听到这话我有些难为情。
“你们在我们眼里面不都是小孩嘛，”她呵呵笑着，“吃完了赶快回去休息吧！”
“好的，谢谢梁教，”吃完饭上楼时正赶上孙涛背着书包下来，想到梁教刚刚的话我故意问他，“你马上去医院？”
“那个，”他先是想掩饰，最后还是老实交代，“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我靠，你为了出去玩连梁教都敢忽悠，”到这一个清晰的事件全景已经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晚上准备到几点回来？”
“反正我尽量早点回来了，”他皱着脸答道。
“那我就当不知道了，”我没法硬起心肠找他麻烦，“有这身演技不当演员亏了！”
“那我先走了，”孙涛走之前还不忘给我任务，“对了，晚上有事打我电话！”
“祝你早日康复！”我朝他背影骂出这句话，回到宿舍往床上一躺，掏出手机玩着玩着就到了天黑，到这时候了居然还是啥事没有，一想到孙涛成功跑路我就隐约有些不爽。
手机响了，我一看是唐所打来的赶忙接通：“喂唐所，是不是要查岗了？”
“孙涛呢，我打他电话怎么不接？”听上去唐所正急着找他。
“那个，他说他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了，”我照孙涛的借口复述给唐所听。
“他中午不还吃冷饮吗，”唐所随即话锋一转，“那不管了，你赶快到楼下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