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她又摆出一脸茫然的样子。
“很简单,我后来又检查了你被抓时候身上带的东西,然后有了个意外发现,”说着徐哥又拿起一张打印纸,指着上面的照片问她,“喏,这个打火机是你当时身上带的吧?”
“路边买的,又不值钱,”她没摸着徐哥的套路。
“那你告诉我是在哪个路边买的呢?”徐哥对着她做了几个打火的动作,“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这是一款纪念打火机,市面上根本没有销售……”
徐哥说到这故意停了停,而她整个人僵住了。
“这是外地一家公司发的纪念品,上面还刻了主人的名字,跟失主本人信息都对得上,”徐哥点着照片上的一处特写对她说,“你刚刚不是要证据嘛,这算不算证据?”
她木然地看着自己的罪证,嘴唇颤动几下,最后也没吐出半个字。
“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徐哥一边打字一边问道。
“你们都晓得了那还讲什么呢,”她面如死灰地扒着铁栏杆,“我那时候也是没得钱了,正好白天从门口过的时候看到晚上有人摆酒嘛就过去那个了……”
“我当时缺钱,然后案发当天早晨路过酒店门口看到晚上有婚宴,就在晚上到婚宴现场偷了一个包,”徐哥敲完键盘,又点了根烟塞到她指缝间,“再来一根吧。”
“我这次啊是出不去了?”她抬起头,看着自己刚吐出的烟圈扶摇直上,然后撞在铁栏杆上碎得四分五裂。
“你干坏事了还想出去啊,”我忍不住教训她,“你又不是没手没脚,就不能老老实实干活么,尽想着不劳而获!”
“小伙子你不晓得,我也想找但是人家不要咳咳……”她咳得差点把烟头丢在地上。
“好了,”徐哥示意我别再刺激她,“你前夫现在还管不管你?”
“我上次出来以后去找他的哎,结果他连女儿都不给我看就赶我走!”她不停用手拭泪,整个人几乎要伏在桌板上。
“那你以前那帮‘朋友’呢,你以前跟他们‘溜冰’的时候不是好得很嘛?”徐哥明显带着几分嘲讽。
“哪能指望他们呢,”她像在喟叹自己的命运,“算啦,到这一步了就等法院判啦!”
整个讯问过程目睹下来,徐哥办案可真有一套。
“到前台去拿笔录吧,”徐哥打完笔录后提醒还在遐想的我,然后把键盘一推,“行了,我也不多说了,你也在里面好自为之吧。”
我出门一路小跑到前台,正要寻找打印机,刚刚的窗口民警已经递来一叠打印稿,我翻看一下正是我们的讯问笔录:“谢谢!”
回到提审室,徐哥接过讯问笔录后略扫了几眼就连签字笔和印泥一道拿给她:“你也不是头一回了,该怎么办都知道吧!”
她叹了口气然后在在笔录页上签起名来,写到一半突然问道:“你们过几天啊来?”
“什么事啊?”徐哥察觉到她话里有话。
“就是啊能带几张我女儿的照片,我都好长时间没得见过她了!”她恳求徐哥。
“这个能带就给你带,”徐哥没给她打包票。
“还有,”她犹豫了一下,“到时候我啊能给她……打个电话?”
“打电话不行,这边有监控,”徐哥拒绝了。
“就两句话啊行?”她还在乞求。
“能帮你的我们肯定会帮!”徐哥说得很干脆。
她拿起笔没再说下去,就在她签到最后一行笔录的时候,又停下了笔:“最后那个字怎么写,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以上笔录我已看过,和我说的相符!”徐哥探出身,用手指着笔录下方的空白处一字一顿地对她说。
她照徐哥说的写完后伸出右手食指在每页讯问笔录上按起手印,然后将讯问笔录递了回来。徐哥略一翻看然后自己在末尾签了名又让我签名,这让我颇感荣幸:“参加审讯的两个人都得签字确认是吧?”
“这就要你对笔录内容负责,”徐哥说完按下我身旁的一个红色按钮,“好了!”
“马上来带人,”看来这是个通向前台的对讲装置。
“你在里面保重身体,听管教话,不要给他们、给你自己找事,”说到这,徐哥顿了顿,“你女儿的照片我帮你找,下次能带就带!”
“太谢谢你咯徐警官,”她抬手做了个夹烟的动作,“啊能再来一根?”
“行啊,”大概是看在她最后老实交代的份上,徐哥又递了一根烟。
几分钟后一个女管教开门进来,一闻到烟味就皱起眉头:“不要抽了!”
“我们没给她带,”徐哥对管教解释完就对她做了个熄灭的动作,“赶快灭了!”
“再让我抽一口啦,”她几乎要把一整根烟都吸进肺里。
“快点!”女管教把烟头扔进纸杯,打开盖板后又在她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
“麻烦你不要忘得了,”在被推出门外时她还回头央求徐哥,“我女儿的照片,还有……”
“不要废话,快走,”临走前女民警还不忘提醒我们,“走之前把灯和空调关掉!”
出门办完手续拿回提押票,在去停车场的路上我连着恭维徐哥:“您真是明察秋毫啊,就靠一个小打火机都能把这女贼给揪出来!”
“线索很多时候就隐藏在细节里面,”徐哥告诉我,“所以今天带你来也是要告诉你,办案时候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因为犯罪分子也有可能忽略这些细节!”
“这些我以后会多留意的,”确实,我以后要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
回到所里,正值开饭时间的食堂人声鼎沸。打完饭看见孙涛也在就到他那桌坐下,他上来就问我:“审问是什么感觉啊?”
“没什么,就是徐哥问我在旁边看,”我实话实说。
“那徐哥是怎么问的,是不是就直接问犯人,‘你到底犯什么罪,怎么犯的,都给我老实交代,抗拒从严,坦白从宽……’”
“我靠,你去了不就知道了,”我被问得招架不住,指着他的餐盘说,“快吃吧!”
“你是去过瘾了,我可倒霉了,一个上午盖章盖得手都麻了,”他皱着眉头在餐盘里扒拉几下,“这饭谁吃得下去啊!”
“你不吃给我,”老胡提着个塑料袋站在桌旁,“啊有不要的肉啦?”
“给给给,”孙涛一股脑把肉给夹了进去,老胡在我们这桌收集完毕又转到另外一桌,其他人早就习以为常,看见他拿的袋子就把一堆骨头给倒了进去。
“他要这个干嘛?”孙涛胡乱琢磨着。
“估计是有其他用吧,”我也想不出来。
吃完了走到院子里准备消食,正看见老胡拿塑料袋里的骨头喂旺财,谜底揭开后孙涛不高兴了:“哎,你怎么拿我们吃的喂狗啊!”
“你不喜欢吃,它吃的好得很呢,”老胡轻抚着旺财脑门。
“但是它吃这个对身体不好!”孙涛又冒充兽医。
“你话歹哩,”说着老胡指着孙涛问旺财,“告诉他,这个你啊喜欢吃?”
“呜——”旺财吃完饭后精神抖擞,尾巴都翘的老高。
“这也能行啊,”在老胡这吃了瘪的孙涛正感到空虚,裤兜里的电话却响了,刚接通没说几句他的态度就端正起来,“马上回去打扫宿舍是吧,好的徐哥,我们马上就过去!”
“要我们回去啊?”我准备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