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小区,人群早已散去,忙了手空了腹,胃就开始抗议起来。不过比起这个我还是更关心案情:“梁教,刚刚这么问下来应该清楚了吧?”
“那你怎么想的?”梁教给了我一个机会。
“我觉得就是两个人临时起意然后遇到受害人疏于防备作案的吧,”我特意用上了几个像模像样的词。
“那你觉得这两个人应该算什么罪呢?”梁教又给我出了道题。
“我觉得应该算强奸未遂吧,”我想了想,“不过要是他们说就是猥亵的话,可能就要看其他证据了吧。”
“嗯,”看来梁教对我的分析比较满意。
回到所里一头扎进食堂,孙涛正挤在一堆一次性饭盒旁扒拉午饭,我端着餐盘坐到他对面问:“刚刚那孙涛交代什么了?”
“他叫强奸犯,不叫‘那孙涛’,”说着警察孙涛声情并茂地表演起来,“当时我们一问他什么情况,他就跟我们喊‘领导啊,我真的啥都没干啊,饶了我吧’,一直到现在还没问完呢,马上还得给他们送饭!”
“我靠,徐哥是让你学审讯不是让你学表演,”感慨这家伙歪才之余我又想起来,“对了,他那同伙的事呢?”
“他说他也不知道那家伙真名,我看他就是不老实,”孙涛端起餐盘拎着饭盒起身离开,“你先吃,我给徐哥他们送饭去了!”
“那我马上也去看看,”三两口划完饭我跑到了留置室外面,正遇上两手空空的孙涛出来,“里面还在问话?”
“是啊,”他走到一片树荫下,“那王八蛋还不老实交代,真该饿他一顿!”
“瞎讲哦,饿到你没得事,饿到他就有人找你咯,”刚喂完旺财的老胡出现在孙涛背后,“听说你们早晨抓了个强奸犯啊?”
“是啊,”孙涛刚听来点情况就信口开河起来,“他说是两个人喝了点酒回出租屋,结果正好这家门开着,等进去一看那女孩在换衣服就……然后他就说喝多记不清了。”
“放他妈的臭老屁,还喝多了呢!”老胡对这话嗤之以鼻。
“为什么?”孙涛一看就是明知故问。
“你自己试!”老胡也不含糊。
“那算了,”在老胡面前讨了没趣的孙涛岔开话题,“刚刚抓他回来他还喊冤呢,说什么就摸了几下!”
“嚯似的,要是严打那时候这种屌人不直接毙得了,”老胡用手比着手枪的造型,“那时候偷前头厂财务室的不就给毙掉一个嘛!”
“什么案子?”孙涛问道。
“就是有一天晚上两个人翻墙头进去,把财务室里头万把块钱给偷得了……”
“偷这么多钱啊!”孙涛一听见钱就来劲。
“你听我讲完哎,”老胡大概要讲到高潮部分,“后来跑的时候给保卫科的看见了,然后厂里头工人就追,跑的快的翻墙头窜得了,慢的那个就给逮着了!”
“那跑了那个呢?”
“他跑我们这块自首了,然后法院就算他从轻,另外一个对不起,直接‘拜拜’了!”
“所以干坏事也得有个好体能啊,”,孙涛这感慨真不着调。
“反正换了是你肯定没机会自首了!”我故意对他做了个甩棍的动作。
“你!”
东拉西扯半天就到了下午上班时间,坐在办公室里孙涛还在牵挂着案情:“都到现在了怎么还不把他给关起来?”
“我靠,关个人哪有那么容易,”我给他又补了一课,“人给抓到以后,先要办各种手续,然后还得送医院体检,再然后才能送看守所呢!”
“对啊还有体检,”他动手掰算着,“这个要查心电图B超血压拍片子,还有一个……”
“血常规!”老胡替他补充完,“屌的了,五项检查都记不住啊!”
“我知道,就是一下子卡住了!”他被老胡搞得没脾气,等他出门才敢发泄怨气,“什么意思啊,我好不容易抓个人他还笑话我!”
“明明是群众抓的你也好意思吹到自己头上啊,”我倒觉得老胡说得没错,“你看看,徐哥现在自己加班也不让你过去,摆明是信不过你嘛!”
“那他不也信不过你么,”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直接抓起电话,“喂,徐哥,你这边现在需不需要人帮忙啊,哦,好好好,我们现在就来!”
“怎么啦?”
“徐哥让我们给犯人拍照,就在刚刚那间隔壁!”
到那一看徐哥正押着胖子站在一面贴着身高刻度的墙前,孙涛张嘴就来:“这个我懂,马上就让他站这拍照是吧!”
“你马上先在那上面把他的名字和今天日期写上!”徐哥指着墙角搁着的一块白板。
“哎,字写好点,你平时签名也像鸡爬啊?”我站一旁又揶揄了他一次。
“算了,能看清楚就行,”徐哥把白板塞到胖子手里,“把这个举在胸口朝我站好!”
胖子拿着白板像是不知所措:“干嘛啊这是?”
“给你留个罪证!”孙涛在旁边一声呵斥。
拍完正面,徐哥又冲他一挥手:“现在往左转!”
“还要拍啊?”他直愣愣的在原地没动静。
“按他说的做!”孙涛直接上去把他身子扭了过去。
几张照片一拍,徐哥又把胖子送回了留置室,带着相机走之前嘱咐我们:“把人看好,其他的不需要我再讲了吧!”
“明白!”孙涛抬手像是要敬礼。
落座后我又找回了那天对质犯人的感觉,面对我们胖子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壮着胆开了口:“哎,小伙子……”。
“什么小伙子,你跟谁说话啊,”孙涛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个,领导啊,”胖子战战兢兢地换了说辞,“马上你们要干啥啊?”
“当然是把你关起来了!”孙涛抱着胳膊回答道。
“我刚刚都跟你们领导说了,我真的啥都没干!”他激动得把手铐扯得直响。
“你要什么都没干那他们抓你干嘛?”孙涛打断了他的话。
“我,我就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犯罪了就得付法律责任明白么?”孙涛对他好一通教训。
“我知道,”他连声维诺。
“你要知道还会去干坏事么,还会被抓了都不老实么?”孙涛说得正义凛然。
“我真没不老实啊,刚刚我可啥都说了!”他急得要哭了。
“哎,你现在是看着他,不是陪他练嘴皮子!”我看他玩得太过火就提醒他。
“谁想教育他啊,这是他自找的!”他指着胖子鼻子下了结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孙涛看着胖子背后的电子钟开始不安起来:“都这个点了,徐哥他要是再不来,那我们岂不是得到夜里再把人送过去了?”
“你们领导到哪儿去啦,”胖子也关心起来。
“要你管!”
“叮——”手机铃声把孙涛刺激得差点跳起来,“是不是现在要我们把人带走啊?”
“你快接啊!”我直催他别磨蹭。
“喂,梁教是我,”他迫不及待地接起电话,“明天要去站岗是吧?行我知道了!”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