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啦？”孙涛表情紧绷起来。
“你们快点来吧，好多人堵我们家门口砸门……”小女孩已经带着哭腔。
“别怕，你先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来救你！”孙涛几乎把嘴贴到手机屏幕上。
谁都明白下面该做什么，我们以最快速度赶到工人新村，进了门顺着嘈杂的人声我找到远处聚集的一堆人，走近一看却清一色妇女儿童，这让我有些吃不准：“就她们？”
“不管怎么样，先去看看吧，”孙涛低头检查了一下记录仪，然后跑到人群中间问，“到底什么事？”
“我们是来找他们谈的哎，”人群中领头的中年妇女给我们递来一沓材料。
“这是什么？”我看到材料最上面是一份交通事故认定书。
“怎么讲呢，我家一个亲戚上个月开车子把他们家老头给撞得了！”
“交通肇事啊，”我这时正好看到后面内容，“这交警不是已经认定你亲戚酒驾致人死亡负全责了吗，那还有什么说的？”
“哎呀，他也就是晚上喝了点酒嘛，”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危害性，“现在人还关到呢，然后嘛律师就意思叫我们过来跟他们商量一下，最好请他们写个东西就不要再告了！”
“你们这是请还是逼啊，”孙涛冷眼看着围拢上来的老弱妇孺，“要人家写谅解书你们好歹也拿出点诚意啊，那你们现在是准备积极赔偿还是干嘛？”
“这个嘛再说啦……”
“什么都不干就想让人家谅解，你们这是做梦呢！”孙涛当场喊了出来。
“那事情也不能不解决哎，”人群中又有个抱孩子的妇女嚷嚷起来，“你们警察都来了，干脆喊他们出来算啦！”
“那你们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大晚上了堵人家门，这就是你们要的‘解决’？”愤怒之余我把材料扔了回去，“赶快走吧！”
趁这些人被唬住，孙涛和我商量下面的行动：“我们现在先找报警人了解情况吧。”
“她家住哪？”我用强光手电照亮了前面几栋楼的门牌。
“就那边，赶快走吧，”孙涛带我朝女孩家走去，结果其他人也呼呼啦啦地跟着一起朝楼前涌去，察觉气氛不对孙涛先停下脚步质问他们，“你们还想干嘛？”
“没得事哎，我们就陪到你们看看瞧！”领头妇女满脸堆笑着想套近乎。
“你们就在这等我们回来再说，”孙涛指着她脚下的地面一字一句地说。
他们当然不会受我们摆布，最后我们只能面朝他们倒行，而他们一步步倒像是在把我们逼退。双方一路相持到楼道口，领头妇女给我们指了方向：“就是一楼右手边那家！”
“就是这？”孙涛立刻上前敲了敲门，“开个门，我们是黄家桥派出所的民警！”
“吱啦——”门被推开了一条缝，还没等他看清迎面的人脸，几个妇女就像是闻到腥气的猫一般冲了上来。
“你们别过来！”我被她们逼得几步退到门口，见势不妙孙涛一把推上了大门。
“开门哎，开门哎！”这些人组成的人浪一波波朝我们涌来。
“不要过来！”我死命拨开了好几只朝我推来的巴掌。
“别扯记录仪！”孙涛声嘶力竭地护住胸口，结果倒霉的记录仪还是被打落在地。
“快往后退，”我使劲想拽开一只抓住孙涛胳膊的手，“你赶快把她往后赶啊！”
“不行啊，她手上抱着孩子呢！”孙涛简直在尖叫。
仗着孩子的掩护，几个人已经抓住了身后的门把手，在“咣咣咣咣”的摇门声中我脸上又挨了一肘子。眼看形势危急，我一咬牙，右脚瞪在门板上向前猛一发力把挡在我面前的一个女人撞翻在地，然后顺势从腰间抽出警棍，“都给我往后退！”
出鞘的“咔哒”声在楼道里显得格外清脆，就在看见我手里的警棍后其他人顿时呆若木鸡，还是刚被撞翻的女人反应快，没沉默几秒就仰头哭号起来：“警察打人了！”
很快独唱就成了合唱，最后怀抱的婴儿的一声啼哭几乎把这出闹剧带入了高潮。这样的局面已经超出我们控制范围，孙涛站不住了：“现在怎么办？”
“赶快喊人来啊！”我叫了出来。
“对，”他如梦方醒地掏出手机，“喂，是我孙涛啊，我们这边现在……唐所？”
“唐所怎么说？”我虽然急但也没敢多问。
“唐所说他马上带人来！”放下手机同时他也舒了口气，把执法记录仪捡起来检查了一下，“还好机子没坏，就不知道刚刚那段有没有拍到？”
我们和这些乌合之众在楼梯口形成对峙，夹在中间的女人的抽泣声时断时续，孙涛的鞋底在地上不停剐蹭：“快点啊，快点啊！”
“别急，应该快了，”我心算了一下，从所里赶来应该用不着多长时间。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几道强光就将面前这伙人笼罩，走在最前面的唐所劈头问道：“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我正想上前，顾忌到面前的人还是留在了原地，“刚刚报警人说的那伙人就是他们。”
“一点误会，误会，”带头妇女陪着笑脸解释到这。
“误会要堵人家家门口啊，”唐所说到这又注意到还坐地上那位，“她是干嘛？”
“哦，她才将不小心滑跌跤了，”知道戏演砸了她赶忙催那人站起来。
“好了，不要嗡到人家门口了，有什么话到外头讲！”唐所直接朝外面一挥手。
“好好好，”她唯诺着示意其他人出去。
唐所等人把他们带到远处，孙涛又敲了敲门：“别怕，我们领导来了！”
门被推开一条缝，里面的小女孩怯生生的朝外看了几眼，这才放松下来。
“人都给带走了，”我也不知该怎么安慰，“那个，刚刚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嗯，”她看上去惊魂未定，站在那一言不发。
“别怕别怕，”孙涛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指着我说，“有我们在，他们伤害不了你！”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
孙涛又和她聊了几句，直到唐所在外面招呼我们离开。走出楼道后看见刚刚那些人已经散去，唐所迎面过来问道：“你们走过来的？”
“是啊，我们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了，”孙涛还想多说些，“反正我们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围上来了，差点就给冲进去了……”
“回去再说，先跟到我们走吧，”唐所掏出钥匙走向停在路边的警车。
“走吧，”我和孙涛跟着上了车。
“你们才将没得事吧？”就在回去的路上唐所问道。
“还好，就是被拉扯了几下，袖子那被拉坏了，”孙涛朝自己腋下摸了一把。
“那没得事，今天你们处理的还可以，”听到这唐所轻松了下来，“等刻你们回去把出警记录填掉以后到我办公室来，我有点话跟你们讲。”
坐警车回到所里，我忙着填出警记录，孙涛在旁边琢磨：“马上唐所要说什么？”
“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填完保存后我就站起身，“走吧！”
唐所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正在伏案写作工作日志的唐所听见我敲门框后就起来指着旁边茶几上的果盘说：“先吃点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