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判的又不重，没几天就出去了，”女法警拍拍她肩膀，“赶快回去吃饭吧！”
“怎么回事？”我冲她们问了句。
“我也是给他们骗了，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传销啊！”蓝号服哭哭啼啼地告诉我。
“不管怎么样你别堵在这啊，”我觉得她这么耗着也不是个办法。
“怎么搞的啊，法院给你判重啦，”从里面出来的值班民警也来劝她，“你要上诉回去跟管教讲，不要在这哭好吧！”
“我们是黄家桥所的，上午带他出所辨认的，”陆哥指着胖子说。
“一起进来吧，”值班民警一同招呼我们。
过了AB门，值班民警把蓝号服和胖子带进前台后让他们站在门旁，结果她又像祥林嫂般絮叨起来：“我自己钱也投进去了，我真的没想去害人……”
“没人会冤枉你的！”值班民警已经不胜其烦。
“现在不把人送进去吗？”我不解地问。
“这边中午的话至少要两个值班民警才能开监室门，”陆哥替她解释。
在前台等了会，又有一队犯人被带进来，打头一个穿黄号服的正拿着材料和旁边民警有说有笑：“王管，这盘改判啦！”
“那你轻松了吧，”这王管也露出了笑脸，“回去好好休息，下午下镣！”
“是要睡个好觉，”刚死里逃生的他看见抽泣中的蓝号服就问，“你什么案子？”
“我真不知道那是传销……”她又要把刚刚那一套再叙述一遍。
“没得屌事哎，传销小案子，”一听他就乐了，“你过两天都出去了，我还要再蹲最起码20年呢都没得哭！”
“你哭哭看呢，”王管佯装生气地拍拍他肩膀，“马上回去吃饭！”
“他上午出所辨认的，要不然把他也带上去？”陆哥叫住王管。
“那你们一起跟到，”他把胖子也捎上了。
等把人送回监室出来，外面正阳光普照，回到车上的我一身轻松：“任务完成！”
“今天你们表现不错，这个流程以后办几个案子就熟了，”陆哥对我们表示赞许。
“陆哥夸你呢，”我看孙涛一个上午都没怎么说话就劝他，“别想昨天的事啦，徐哥昨天都给你这机会了，你今天表现也不错，说明你还是能胜任工作的！”
“是啊，”陆哥特意又提了句，“以后日子还长，到时候把事情都做好就行了！”
回到所里时已经过午，老胡正带旺财遛弯，在食堂师傅收拾碗筷的嘈杂声中吃完饭上楼回宿舍，经过办公室那层正看见徐哥在和昨天报案的女孩和另一个男孩交谈，孙涛刚要走开却被徐哥一回头叫住：“你们辨认过现场啦？”
“辨认过了，刚吃完饭！”见他没说话我主动替他回答。
“对了，他们今天过来送东西，你们有空过来看看啊？”徐哥主动提出来。
“好啊，”这话说完我又鼓动孙涛，“哎，我们也跟着学学吧，没坏处！”
他先看看我又看看徐哥，犹豫一会还是朝办公室走去。进去后徐哥把自己的椅子搬给报案情侣：“坐，发票什么的都带来了吧？”
“都在，”男孩从背包里翻出一个手机包装盒，拆开后从里面取出一张机打发票，“这个是网上卖家开的，串号也在上面。”
“就这个是吧，”徐哥用手机把发票翻拍下来。
“你们到底能不能把手机找回来啊？”女孩在一旁直催。
“你要相信他们的破案水平嘛，”男孩倒替我们说了句话。
“东西就这么多了是吧，那我马上让同事带你们看监控？”徐哥建议他们。
“我下午还有事，明天行不行？”女孩面露难色。
“你今天都来了就赶紧看吧，早点发现早点把人抓到多好！”男孩在一旁劝她。
“算了，实在不行再买一个，反正就算看见了也不一定能抓到！”说着她就要放弃。
“谁说抓不到的，”一听这话孙涛急了，“现在有那么多监控了，只要发现他的踪迹，想查到身份信息根本不困难的！”
“但我真来不及了！”她执意要走。
“那不好意思，要不然明天上午来可以吧？”男孩抱歉地笑了笑。
“那也行，反正我劝你们最好还是早点来！”徐哥最后还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两人走后徐哥给我们讲解发票上的信息，他先用笔尖指着串号对我说：“这个你学电脑的应该懂，每个手机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识别码，也就是我们说的串号，所以我们就可以通过这个来查手机的下落……”
“比如说去旧货市场，或者网上？”我接了一句。
“现在销赃渠道很多，我们在办案过程中都要留意，”他接着讲解价格，“这个发票上的金额可以作为价格鉴定的参考，另外盗窃案里面多少钱算‘数额巨大’多少钱算‘数额特别巨大’你们上课时候也讲过吧？”
“讲过吧应该，”我一时又记不起来了。
“法律上的规定你们一定要记住，如果数额比较小那就只构成违法，”发票的学问暂且学到这，徐哥看样子还有话要说，“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坐下来聊聊？”
我和孙涛都没说要走，于是徐哥过去把办公室门关上：“随便点别紧张，你们两个也来这10天了，这段时间工作下来有什么感受？”
“感觉和之前想的有区别啊，”我实话实说。
“那你呢，”徐哥又问孙涛。
“我不知道，”到这他主动提起昨天的事，“那个，徐哥你腿好点了吗？”
“那也就是皮外伤，”徐哥说的稀松平常。
“对不起，”他说着就满脸愧疚，“我昨天写的检查……”
“那个再说，”徐哥半开玩笑地问，“对了，你昨天到底看到什么热闹了？”
“没有，我当时就愣了一下，”他又陷入了自责，“都怪我太自由散漫没把纪律当回事，而且对工作没有积极性……”
“我也没让你再做检查，”徐哥表情又轻松了些，“我看你之前不是一直要去抓人的嘛，那怎么会说是对工作缺乏积极性呢？”
“这个……”
“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说到这徐哥停了停，“你之前为什么那么想去抓人呢？”
“因为我觉得当警察要是连个人都抓不到也太说不过去了吧，”孙涛几乎不假思索。
“其实你说这话时候对‘抓人’这事并没有什么了解对吧，”徐哥抓住了重点，“因为你不是公安院校毕业，所以你对派出所工作有新鲜感，对吧？”
“嗯，”孙涛表示赞同。
“这我也能理解，我刚实习时候想法也跟你差不多，但是等新鲜感过去以后你准备怎么办？”说到这他缓和了一下语气，“当然了我也看出来，你有知识有头脑，而且还通过了公务员考试，说明你肯定是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的。”
“但是现在感觉也难啊，抓个人还要这么多程序！”他转而悲观起来。
“有多难啊，”徐哥笑了，“抓过人的警察那么多，他们能抓到你为什么抓不到？”
“就是，这要是给老胡知道了他还不笑话死你，”我想使一招激将法，“不过呢你真不想干也行，反正你还在试用期，大不了让你那有钱老爸再给你找个新工作呗。”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他果然上钩了。
“要么好好干要么走人，你现在不就这两个选择么？”我把利害关系挑明了。
“是啊，”徐哥继续对孙涛循循善诱，“你现在是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别说能不能抓到人了，就是平常工作都要成问题了！”
“那你说该怎么调整呢？”孙涛又问。
“你不是之前一直说想破案吗，现在不就有个现成的摆你面前了？”我让他用这毛贼作为检验自己的试金石。
“这个……”他想握拳，右手捏了几下却还是松开了。
“我靠，徐哥都没放弃你结果你倒是自己放弃自己了？”看他这样我只能摇头。
“我主要是感觉之前学的太少，好多东西都不会，”他边说边摇头。
“那你现在学啊！”我直接不吐不快。
“是啊，你现在就要静下心，沉住气，慢慢学！”徐哥接我的话头。
“嗯，我好好努力，”他闷声应道。
“要像个男人一样对不对！”徐哥在他胸口一拍。
“对。”
“大声点！”
“对！”
“哟，中午又给他们上课啦，”正好这时老胡推门进来。
“也就讲讲办案的东西顺便聊几句，”徐哥站了起来。
“这个好哎，”说着他转向孙涛，“你啊跟徐警长道过歉啦？”
“道过了，”孙涛一个劲的点头。
“光道歉没得用还要看你行动，”说着老胡拿起一叠报纸在桌上拍打几下，“昨天讲的下午几点钟走啊，要到时间了吧？”
“嗯，该走了，”徐哥看了眼时间就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