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涛一夜无言,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宿舍,再相遇时我们已经双双坐在警车后座上。
“今天我们怎么开这小车去啊?”后排窄小得让我浑身难受。
“凑合一下吧,”陆哥忙着将车点火发动,“等会犯人上车了你们就坐他两边把他包夹住,到现场了你们也要把他一左一右控制住!”
“怎么控制?”我接着问。
“这样,”陆哥转身拿我胳膊示范了一套动作。
“到时候这么卡住他胳膊就行了对吧,”等陆哥松开手后我也照着揣摩了一下。
“对,而且必须卡紧了!”说着陆哥就推挡起步。
到了市看,陆哥停车进门直奔窗口,在他填写表格时我问道:“这要哪些材料?”
“这个体检表是在这填,辨认申请是之前就要开好的,”陆哥把填好的表格和手铐一起递给窗口民警,“黄家桥所,带人出所辨认!”
窗口民警把手铐和号签一起交给其他同事,几分钟后胖子就被带到,这次他不光剃了头换了号服还加了全套手铐脚镣。前台民警举着体检表问他:“叫什么名字?”
“孙涛,”他闷头回答道。
“就是他!”陆哥指着胖子表示肯定。
“过来签字,”前台民警核对完身份后把材料往身后桌上一拍,见胖子动作慢慢吞吞又提高嗓门,“快点,他们马上带你出去指认现场!”
“好好好!”胖子这才签名了事。
“过去接人!”前台民警收起材料后示意其他民警带胖子出去,在AB门完成交接后我和孙涛就按陆哥吩咐一边一个将他胳膊紧紧箍住。等把人押上警车,狭小的车后座在胖子落座的那一刻结结实实地往下沉了一截。
“往里面去!”最后上车的我奋力往里一挤,拉上车门后三人就被夹成了三明治。
“在里面过的不错吧?”在去现场的路上陆哥随口一问。
“报告干部……”这话一出口他自己就先愣住了。
“在里面学得挺快啊,”陆哥轻笑几声后对他点明了此行目的,“马上你先想想那天作案还有被抓的地方,等会到现场了指给我们看!”
“指那干嘛?”他对此还有不解。
“让你指就指!”我不耐烦地让他照做。
车开到工人小区附近时陆哥放慢了车速:“现在想起来在哪被抓的了?”
“好像是在大门前面一点吧,”胖子望着窗外告诉我们。
“你再好好想想,”陆哥把车停到小区门口旁,熄火拔钥匙后转头吩咐我们,“马上下去以后你们两个一定要从两边把他夹住!”
“明白,”我拉开车门前朝他的手铐脚镣扫了几眼,“下车以后老实点,别想逃跑!”
“我保证不逃跑!”他一举手又把手铐砸在了车顶上。
我和孙涛夹控,陆哥指着人行道问他:“具体在什么位置?”
“快点!”见他没反应我在他胳膊上用了些力。
“大概就在那吧,”他抬脚朝前画了个圈。
陆哥示意我们带他过去,他被我和孙涛押着左瞧右看一阵,最后指着一块地砖停住了,陆哥抓着手机向他确认:“就是这了?”
“应该是这,当时我脑袋还在那给磕了,”胖子指着旁边一根消防栓。
“那你指着这个点别动,你们两个把他看好了,”陆哥后退几步将这一场景收入镜头,拍完后把手机上的照片拿给我们看,“这就是我们要拍的效果,明白了吧!”
“他们是干嘛?”旁边有人注意到我们的行动。
“抓人吧可能,前几天这块才出的案子!”另一个像是知道些情况。
“不要管他们,”见辨认过程引来围观,陆哥提醒我们集中精力。进小区时有保安从门卫室伸出脑袋查看,陆哥遂掏出警官证向他说明,“派出所的,带他指认现场!”
保安挥手予以放行,胖子脑袋耷拉着只顾看路,在脚镣的束缚下步子有些蹒跚。到了案发那栋楼下围裙大妈早等在楼道口,看见胖子生怕骂得不解气:“他现在老实了吧,大白天还敢跑人家家干坏事,要我讲直接拖出去枪毙算了!”
“这个还是按法律来吧,”我朝她笑笑。
围裙大妈把我们带到女孩住的那间,陆哥先问:“她还在里面?”
“昨天晚上她家人把他接走了,钥匙在我这块,啊要进去?”说着她掏出钥匙。
“等一下,”陆哥把胖子拽到门前把他胳膊一抬,“你就指着门牌号码不要动!”
“就这样啊?”胖子摆了个姿势。
“他是要干嘛?”围裙大妈小声问我。
“这个是指认现场搜集证据,”我告诉她。
她听了点点头,这时陆哥拍完照后让围裙大妈开门:“马上我们还要进去照!”
因为前天来过我还记得卧室位置,结果一进去就自作聪明:“你那天是在那……”
“别提醒,”陆哥让我打住后指着房间陈设问胖子,“你当时在哪实施的犯罪?”
“我想想看,”他揉着脑壳打量周围几圈后指着卧室门,“应该在那间……”
“那间是吧,”陆哥带他进卧室后接着问道,“这里面具体什么位置?”
“就这,”胖子指着其中一张单人床说,“当时她在换衣服呢,然后就……”
“就在这是吧,”陆哥示意我们把他推到床边,“那你像刚才那样指着床站好!”
“好好好,”他摆出了刚刚的动作。
“这次你们也来试试,要不然你先?”陆哥示意我过去。
“就这么拍是吧?”在陆哥的指导下我拍出了一张自认为效果还不错的。
“可以,”陆哥表示满意之余又招呼孙涛,“你也来一张!”
“我啊,”孙涛有些犹豫。
“这个不多练怎么会呢,”陆哥手把手指导他拍完,“你们看,有这几张照片,他整个作案的地点、路线的证据就给框定下来了。”
“原来如此,”我不住地点头。
“另外在他辨认的时候不要提示,这样会影响取证的可信度,”他特地提醒我。
“你们领导讲的一定要往脑子里头记!”围裙大妈督促我们好好学习。
陆哥又问了胖子和大妈一些情况,然后带我们把胖子押回车上,热情的围裙大妈一直把我们送出小区大门:“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这两天都在这块!”
“那谢谢啦!”我们礼节性地向她道谢。
回到车上,胖子刚把他沉甸甸的屁股压在车座上就大喘一声 :“没事了吧?”
“马上送你回去吃饭!” 我拼命挤坐进车里后“啪”的一声猛地关上车门。
胖子这下明白了自己的命运,一路上不停叨咕:“领导啊,我这要判几天?”
“这个你去问律师,”陆哥告诉他。
“我没钱怎么找律师啊?”他摆出一副苦瓜脸。
“那你找管教申请法律援助,”陆哥给他指了条路。
“找我们干部是吧,”知道有人管他,胖子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
回到市看,陆哥把车开进大院里停下,等我们把胖子押到AB门口时,看见一个穿蓝号服的女在押人员正坐在地上死命扒着门框,旁边一个女法警不停在劝:“你先进去再说!”
“我不活啦,没脸见人啦!”蓝号服甩着头发一阵呼天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