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清回头看了一眼泪水直往下落的香菱,但她并没有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这个婢女的身上,就跟着姜氏朝着膳堂走去。
既然是赵姨娘院子里的人,那八成就是来找她放赵姨娘出来的吧?
想想看也是,她都已经把赵姨娘关了好几天了,而且一直都没让府中的下人给赵姨娘送吃的,要是赵姨娘真的一口没吃,她现在八成已经被饿的奄奄一息了。
眼看着赵姨娘都要饿死了,她院子里的人能不着急么?
“放心吧,都是清儿你最爱吃的。”
姜氏慈爱的抚了抚兰芷清的手掌,又抬眸将视线转向一言不发的宇文流渊:
“不过老身倒是不太了解王爷您的口味,所以就擅自做主,让下人做了些饭菜,也不知道王爷您会不会喜欢。”
宇文流渊木着一张俊脸,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波动,他语气寡淡道:
“本王跟清儿不同,本王不挑食。”
他这句话,一是表达了他对兰芷清的亲昵称呼。
二是表达了他对兰芷清口味的了解。
三是表达了他责怪兰芷清挑食,但隐隐约约又带了一丝莫名宠溺的语气。
这些合在一起,都能够向姜氏展示他和兰芷清的婚后夫妻生活到底相处的有多么和谐。
然而他的一声“清儿”,把兰芷清叫的全身震颤,差点连鸡皮疙瘩都全部竖起来了。
清、清儿?
这是个什么鬼称呼,宇文流渊以前可从来都没有这样叫过她!
兰芷清被震得外酥里嫩,宇文流渊看了她一眼,丝毫不顾忌她的心情,继续在那边一口一个“清儿”的和姜氏闲谈起来。
“祖母,清儿以前在侯府的时候也这么挑食吗?昨日下人们给她煮了燕窝粥,她嫌弃粥里燕窝的品质不好,居然一口都没吃,全都剩下来了。”
“是么?”
姜氏皱了眉,转头望着兰芷清,脸色有些不好看。
“清儿,你之前的确是挺挑食的,但自从那日你在祠堂罚跪之后,就再也不挑食了。老身还以为你是改了这个毛病,怎么去到九王府,这毛病又全出来了呢?”
祖母,您还真的信他啊!
兰芷清心里的白眼都快翻上了天际。
宇文流渊,你这厮也太能编瞎话了吧?
什么叫我一口都没吃,我不仅没嫌弃那些品质稍次的燕窝,而且是把每一口都喝的干干净净,还差点把碗底也给舔了好么?
况且,你难道不知道那燕窝的数量有多少吗?哪里是我嫌弃燕窝品质次,分明就是你府里的那些下人们欺人太甚好么!
还有……你明明知道了这件事情,为什么就不能管管你手底下的那些人?
兰芷清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但是偏偏在姜氏的面前,她又不能拆穿宇文流渊,只能硬着头皮赔笑道:
“祖母,我不是故意要挑食的。您也知道我受伤了,所以这几天胃口不太好,本来就吃不下东西。那些下人们又不用心,挑了残次品过来,我就更加吃不下了……”
姜氏闻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清儿你伤的真有这么重吗?我听说那害人的凶手逃了,王爷您可有查出来到底是谁伤了清儿吗?”
宇文流渊被点名,便直接按实给回答了:
“人已经抓到了,被关在我府上,暂时很安全,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祖母您可能有所误解,清儿身上的伤的确是那个凶手所为,但他不是故意要伤害清儿的,只不过是误伤。”
兰芷清刚刚还担心宇文流渊要是说出了蔺溪桥的事情,那该怎么办。
好在宇文流渊什么也没说,而且好像无意之中也为聂鹤洋说了几句话。
这就让兰芷清对他的印象稍微好了点,她急忙点点头,对着姜氏尴尬笑道:
“是,他说的是真的。祖母,那个伤我的人并不是故意想要伤害我的,而且他发现误伤我之后,都没想过要逃跑,就老老实实的让我们给抓了。所以祖母,我觉得咱们虽然可以惩戒他,但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
姜氏没有怀疑他们两人话语的真实性。
主要是她比较相信宇文流渊的话,既然九王都这么说了,那他说的一定就是事实。
虽然姜氏的心里还是有些气愤那个刺客居然把她的孙女给伤成这样,但怒火多多少少还是降下去了不少。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老身也管不着。反正人是你们抓的,也关押在你们手上。你们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吧。”
姜氏挥了挥手,带他们进了膳堂。
“来,坐!快坐下,咱们边吃边聊!”
宇文流渊自然一进门,自然是被领去了上席。
兰芷清这个九王妃的身份就算是跟着他一起沾光,也难得的坐了回上席。
姜氏身为长辈,也坐在上席兰芷清的身边,而兰敬堂是男宾,也是侯府的男主人,当然是坐在宇文流渊的左手边。
四个人就这么围成了一圈,在周边无数丫鬟和婆子们的观望和伺候下,开始了这场“艰辛”的午宴。
兰敬堂先是开口,和宇文流渊讨论了一些最近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他原以为沉默寡言、不理俗务的九王会对这些一无所知,然而出乎意料的,宇文流渊对于他提出的很多话题,都能对答如流,脱口成章,还能提出属于自己的观点。
这就让兰敬堂彻底刷新了对这位女婿的印象,反正他身为一介儒生,对宇文流渊是十分满意的。
姜氏忙着招呼厨房上菜,并仔细看着宇文流渊的微表情:
“怎么样,府里的菜品可还合王爷的口味吗?”
“吃起来还不错。”宇文流渊还是很给姜氏面子的,回答的非常礼貌和客气。
一旁兰芷清忍不住拆台道:
“什么还不错?祖母啊,你不知道,我第一次去九王府的时候,就尝了一顿王府里厨子做的全素宴!那厨子也是神了,明明是一桌子的草,却能做出非常好吃的味道。孙女一向挑食,很少吃青菜,竟也吃了不少呢!”
草?宇文流渊唇角抽搐。
你居然形容那一桌子的素菜为“草”?
兰芷清根本没注意到宇文流渊变了脸色,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