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过宫门口的时候,兰芷清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那些被远远抛在身后、且跪倒在地、不敢抬头的众侍卫,好整以暇的对宇文流渊挑了挑眉梢:
“身为最受陛下宠爱的皇子,这待遇果然不同!我记得十三公主跟我说过,就连她想进宫,也得先拿了腰牌,让侍卫去通禀陛下,得了许可才能进去呢!”
哪里像宇文流渊这样的,连通报都没有通报一声,让侍卫诚惶诚恐的跪地迎接,大摇大摆的就直接进去了。
“……本王不是都说了不让你提这话题吗?”
宇文流渊都怀疑这女人是不是故意的,诚心哪壶不开提哪壶!
“哦,对对对,我给忘了。”
兰芷清扫了一眼宇文流渊黑着的脸,赶紧把嘴巴捂起来,但是没办法,说错话就是说错话,已经不能撤回了。
在前往目的地的过程中,路过了宫中大大小小的好几个宫殿,兰芷清扭头看窗外的风景,刚好也可以趁机不理会宇文流渊。
宇文流渊也闷闷不乐的看风景,但时不时会撇过视线,用余光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奇怪,这女人好像是真的笃定了主意要不理他?
九王的心情很复杂。
而兰芷清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以往她进宫,都是奔着宇文元棋去的。可是沧海桑田,才一个月的功夫,她和他便已经分别嫁娶了别人,彻底分道扬镳了。
感受到兰芷清的情绪变得有些凝重,宇文流渊起初不动,随后方才反应过来,嗓音很轻的低沉开口道:
“前面就是东宫太子府了。你不用进去看一眼吗?”
闻言,兰芷清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嗤笑表情:
“进去看什么?看他和我大姐两个人在那里苟且秀恩爱吗?”
抱歉。
她可没有那么强大的定力,她害怕自己看着看着一个不小心,胃里太过恶心,当着太子府下人的面直接给吐了。
“不去。”
兰芷清回绝的很果断,连一丝丝的犹豫都没有,非常的直接。
得到了她否定的答案,宇文流渊脸上黑着的表情才终于缓解了稍许,但乍看上去还是那副冷冰冰且非常寡淡的样子。
“话说王爷,我们这到底是要去哪儿啊?”
宇文流渊说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所以他肯定是要去拜梁妃死后立下的牌位。
兰芷清并不知道梁妃的牌位到底在哪座宫殿里,再加上宇文流渊和她进宫已经有很长一段路程了,再走下去的话,皇宫可能就要走到底了。
“快到了。”
见她似乎有些担心,宇文流渊放柔语气,算是稍微安抚了一下她急躁的情绪。
“我母亲生前和我居住在北辰宫,也就是一座位于宫中最北边的殿宇。而我们是从南门进来的,就相当于我们要想去北辰宫,必须得横穿过一整个皇宫,才能到达。”
没办法,皇宫只对京城开放南门,北门是锁起来的,而且是和城外京郊的上林苑连接起来的。
宇文流渊带着她入宫,只能走南门。
所以要穿过一整个皇宫,才可以到达最北端的北辰宫,兰芷清自然会觉得路途有些遥远。
“欸,原来是你们之前是住在北辰宫啊……”兰芷清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她总算是有些理解了。
北辰宫是皇宫里的几座宫殿中,出了名的花草植物长得最为茂盛的宫殿,风景极美,还有水渠环绕,比起御花园的景观,也丝毫不逊色。
但……可能恰恰是因为地处的位置太偏了,再加上挨着上林苑的山崖,所以会有瀑布。
夏天的时候,殿宇里会非常潮湿,也会有不少蚊虫;冬天的时候,北辰宫的温度也会比其他的宫殿要冷上许多。但它也是依旧很有好处的,那就是地处荒僻的它,有着其他殿宇所媲美不了的安静。
“到了。”
远远的,能够看到一座精致的亭台楼阁。
宇文流渊让碧玺停下马车,还是照旧,他先从马车上下来,然后不由分说的拉过兰芷清,将她直接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这里便是北辰宫吗?”
兰芷清被抱习惯了,最开始的时候可能还会觉得有点害羞和不自然,但渐渐的也就习以为常了。
反正这里除了九王府的人,也没有其他外人。
兰芷清好奇的打量起了这个平日里只有耳闻,但却从来都没有踏足过的院子:
“以前我也算经常来皇宫,上林苑也去了不少次,但是每次都顶多只走到未央宫那边,便再也没有朝北走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没人居住,北辰宫看起来还是很干净,一点荒废的迹象都没有……”
那门口花圃里的花草,很明显都有宫女和小太监们在每天认真清理和打扫。
整个布满树木的院子里,在这百叶凋敝的冬日里,居然连一片枯枝败叶的影子都看不到。
地上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浮尘,露出古朴而又精致的青石板地面,和建造的非常有讲究的小阶。
“王爷。”
门口的小太监看见宇文流渊,远远的就迎了上来。
见到兰芷清也在,小太监又急忙掐着尖细的嗓音,对着兰芷清俯首一礼:
“奴家拜见九王妃。”
见他要跪,兰芷清急忙伸手扶了他一把:
“不用了,这里也没有别的什么人,不需要在意这些虚礼。”
这小太监长得眉清目秀,是个很年轻的孩子,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
兰芷清乍眼一看就觉得眼熟,再仔细一回想,这才发现这小太监不是内侍大总管跟前最机灵最当红的那个徒弟——小禹子吗?
“奴家不敢,王妃您身份尊贵,奴家万万不敢让王妃您伸手搀扶。”
小禹子是个机灵的,在内侍大总管跟前混了这些时日,学了不少东西,也算是半个人精了。
兰芷清噗嗤一笑:
“行了行了,不需要拍马屁。我记得你,我小时候在宫里念书的时候,你当时就是我的奉墨小童来着。然后有一次太傅太严格,罚我抄书,我哭得不行,要死要活的不肯抄,最后还是你帮我抄完的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