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的情绪安定了一些之后,胡小柴就开始给他试用针灸。
她行医治病时间毕竟还短,照她爷爷的话说就是嫩牙子一个,在头部针灸这种事自然是谨慎在谨慎。画了穴位图不说,还按照人的比例让魁做了个木头模型,摸黑练了好几次才敢朝炎身上下手。
“首先呢,先给你剃个头,把头发剪了,好找穴位下针。”
胡小柴在端坐着的炎身前晃来晃去,准备施展自己的手艺。
“剃个头?”
不光是炎,每天负责围观的春花她们,也异口同声的张嘴问。
“额,剃个头呢,就是……”
咔嚓。
胡小柴手里剪刀一动,炎杂乱的黑长发就被剪下来了。
“呐,这就是剃个头,都站远点儿,省的溅一身血。”
平时,他们头发太长碍事,都是用石头砸,或者用石刀割。胡小柴拿着剪刀毫不费力就把炎的头发剪下来,春花毛茸茸的大眼睛亮的跟灯泡儿似的,一听溅一身血,脚朝后一迈,探这脖子看。
咔擦咔擦。
锋利的声音在耳边频响,让炎把面皮崩成紧紧的,不能视物的双目茫然的动着。
“哇。”
又是剪,又是用电推子推平,炎杂乱到跟稻草一般堆积在头脸上的粗糙黑发,尽数落在地上,圆溜溜的脑袋上只剩下一层……跟狗啃了似的青茬。
其实头部做缝合的时候就推掉了一块儿头发,丑的胡小柴实在是看不下去,才有了剪头发这回事儿。
哇的那一声,是春花发出来的。
她围着炎打转,嘴巴里一连串的哇哇哇。
“怎么了?”
炎看不到,坐的身子都僵硬了,这会儿被春花的一惊一乍弄得心里七上八下。
怎么形容呢,春花的词汇量太少,围着炎转悠了半天,整个脸都在跟着用力,憋出来一句‘好看’。
“蹼——”
胡小柴差点笑喷,把春花拍到一边儿去,“没有头发挡着,浓眉大眼儿全都露出来,特别精神。”
不过炎岁数还小,脸上有几分稚气,剪了杂乱的长发黑黝黝的脸加上剃的光头,跟个可爱的卤蛋一样,看着特别纯朴。
“好看,”春花夸的直白,把炎夸得不好意思了。
直勾勾盯着人家孩子看什么?
胡小柴动了下腰把春花撞开,警告的剜了这个四处开屏的花孔雀一眼,给炎施诊。
“不要乱动哦,”她语气温柔。
一会儿的功夫没看到,其其格把春花的头发剪了。
“好看!”
其其格用肯定的语气睁着眼说瞎话,背抄这手溜溜达达的朝洞口走。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荚子挤过来。
“好看吗?”
春花顶着满脸的头发茬子,拨弄自己变短的头发。
“额,”荚子舔舔唇,一扭头,就见其其格只剩个逃跑的背影了。
“你看镜子吧。”
话音没落,荚子也溜了。
举着镜子的春花,看着自己一边长,一边短,茂盛一块儿,秃一块儿,整个脑袋活像被谁薅了。
“啊——”
“我要杀了你其其格。”
“每次都拿你试手,你这个朵笨花啥时候能发现哟,”胡小柴啧啧着摇头,朝炎看了眼,“你的肯定特别好看,我是练过的。”
“哦哦,”炎挺直了腰不敢动。
……
……
“他们在干嘛?”
‘诊所’洞前的空地,一大群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吵的嗡嗡响。
外出找空地的阿瞾和帝江一回来就看到这一幕。
“阿瞾,阿瞾。”
荚子看到他们了,蹦蹦跶跶,一脸高兴的跑过来,“阿瞾。春花还有其其格,在给大家剃头,剪越来越好看了,阿瞾你也剪的话,你一定是最好看的。”
这还用说?
阿瞾鼻子里哼了哼,朝人堆里走过去。
“我也会剪,阿瞾我给你剪吧?”
荚子跟在他后边儿,一脸小迷妹的模样,巴巴的说:“阿瞾剪了好看,不剪也好看,阿瞾你是部落里最好看的。”
走的好好的,阿瞾直挺挺的转了个身,不去了。
“嗯?”
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滴他了,荚子急呛呛的追上来,“阿瞾你怎么了?阿瞾你不剪头发了吗?阿瞾你怎么不说话啊?”
就不能搭理荚子,一搭理她,她就这么巴巴个没完。
烦。
“别跟着我。”
凶巴巴的吼了声,见荚子还要张嘴,阿瞾手一指,“闭嘴,别说话。”
“唔~”
荚子的嘴巴立马闭的跟河蚌似的,又是摇头,又是点头。
“走。”
捞过帝江的肩膀,半挂在他身上,阿瞾傲娇的神色也是没谁了。
现在看到他了?
帝江无语。
……
洞内。
胡小柴抓着炎的手,让他用力,测试身体机能方面有没有其他损伤。
“切。”
阿瞾没骨头似的,半趴在帝江肩上,看着胡小柴和炎,他嘴一撇,“她对病人倒是好。”
抖了下肩把阿瞾抖开。
帝江走进去:“空地已经找好了,还要干什么?”
“好好好。”
胡小柴头也没回的应着,跟炎说:“其他的没问题,视觉方面慢慢来。等会儿我让人送你回去,以后每天上午我去给你扎针。头部还有伤口别沾水,有不舒服的地方让人通知我。”
“哦~”
“哦!”
炎茫然的站起来,看不见,连方向也分不清。
待在诊所一直被小雌性治疗,回去了,他要干什么?
他看不见了,不能外出狩猎,怎么生活?
眼前的一片漆黑让炎连步子都迈不开,他向前探这双手,摸索着走动,却连洞口的方向都搞错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巫,看着炎这样,心里狠狠酸了下。
种植。
这个词一下刺进巫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