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分江岸边,孟柏声握紧了手机,手微微颤抖着。
“发生了什么?”姜德音问道。
有所察觉的四人从船舱里走出来。
“伊卡,掠战兵是否有信号检测的手段?”孟柏声背对着众人,问道。
“有些掠战兵会配置,你问这个干嘛?”伊卡疑惑着。
孟柏声懊丧道:“我应该早点想到的!”
“柏声……”苏昭尹走到她身边,望向她时,看见的是一脸怒气和懊悔。
“我得回去!”孟柏声不由分说地朝快艇楼梯走去。
“孟柏声!”张司南叫喊着她。“你们先走,把我姐照顾好!”孟柏声没有回头,一下子跳到岸边。
“笨蛋!”苏昭尹紧紧地跟上了她。
“喂!”伊卡跟在苏昭尹后面也跑下快艇。张司南转身对刘以清关切道:“你和德音在这里乖乖等我们,我们很快就回来。”说罢,他一手撑着围栏想要往下跳去,刘以清立刻拉住她。
“说好要一起的!你可别想又撇下我!”刘以清抓得紧紧的,生怕他一下子就溜掉了。
张司南望着她,片刻,猛然拉起刘以清到自己怀中,紧接着一起跳了下去,稳当地落在岸边。
姜德音见状,走到一脸懵的开船师傅那里,开口道:“目前有点状况,师傅能稍微停一下吗?”
“美女,我还有下一单生意要做呢。”开船师傅为难道。
姜德音不由分说地从包里掏出一叠钞票放到他面前的驾驶台上。
开船师傅立刻从另外一侧抛下船锚,任由洪水也冲不走。
去往花空舍的路上,孟柏声快步走着,她生怕耽误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柏声!”后面的苏昭尹等人拼命追上了她。
“孟柏声!”苏昭尹来到她身边,跟她一起快速迈动着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望向苏昭尹焦急如焚的脸,她咬咬牙开口道:“在电话里,我听到了舍里人的求救,还有无数的枪声,一些外文,我怀疑是阮鸣坤带着掠战兵找到了这里。”
“怎么可能?”苏昭尹难以置信。
“很有可能是柏声给傅彬打的那一通电话被掠战兵侦查到,我们来找的柏声的同时,阮鸣坤他们也在往这里赶。”张司南拉着刘以清,对苏昭尹道。
伊卡开着手机电筒,连忙道:“仅仅凭借电话那头的声音就能确定是阮狗和那些掠战兵吗?”
“不管是不是,现在也只能说明花空舍受到了外来人的侵略,我必须回去。”孟柏声冷静道,不过她的脚步比之前快了不少。
“至于你们……”她忽然停下脚步,往后望去,众人和匆匆跑来的姜德音在她的视线里显得很是坚定。
“一起参加马拉松怎么样?”孟柏声坚定道。
这时候伊卡一马当先:“那我就先走了!”
众人呼叫着连忙跟上。
绵长的大道上,众人带着手电在孟柏声的带领下往花空舍跑去,光芒所到之处,惊吓着夜间生物,他们附近,一片萤火虫正在飞舞。
花空舍内,枪声阵阵,不绝于耳,燃烧着的田野里,被处决的舍里人们发出绝望的哀嚎。烈火滚滚,焚烧着尸体,一些掠战兵围在田野边,扛着枪支,迎接着手染鲜血的掠战兵,讨论起待会儿喝什么酒。
纱家——
一个满是血污的村民爬行到纱家门前,纱仲英和草草连忙出来。那人身上中了好几弹,右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截了一半去,拖来的血迹令人触目惊心。纱仲英连忙去扶,激动道:“来,赶紧进屋。”
“纱老爷,草草小姐……”村民扬起头来,从头上流的血浸入他的眼睛,他的另一只眼望向纱仲英和草草,虚弱道,“快跑……”话音刚落,他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来人!”纱仲英起身大叫。侍卫闻声赶来,连同正在逃跑的居民,也一并入了申家院子。
“爹,娘还在将军庙里。”草草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你们几个去将军庙把夫人找到,”纱仲英尽量冷静下来,对面前一群侍卫下吩咐道,“你们几个跟我去外面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其余人守在家里,好好保护小姐!”说罢他便转身进去屋内,从挂壁上提起长刀走了出来。
“爹!”草草担忧万分,连忙拽住他的袖子。
“草草且在家中待好,爹马上就回来,”纱仲英摸了摸她的头,慈爱一笑,接着往院外大门看去,隐约可听见的枪声,他义愤填膺道,“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猖獗!”
看着他拂袖而去,与一行带着兵器的侍卫离开的背影,草草只能在心里祈愿平安。寻找徐芷兰的侍卫分队从后门离开,草草身边围着约莫二十侍卫。
纱仲英等人正在往大门走去,途中,响起枪声,纱仲英身边的两个侍卫应声倒地,草草受到惊吓发出尖叫,纱仲英迅速拔刀,四处张望大喊着:“是谁?!赶紧滚出来!”
侍卫围成圆,将纱仲英包在里面,纷纷朝四周看去。
每个人的刀都在泛着寒光,在纱仲英的刀上,倒映出掠战兵的影子来。郝尔丹带着十来个掠战兵踏门而入。
纱仲英立刻反应过来,朝门口望去,见到郝尔丹和阮鸣坤,他开口道:“人是你们杀的?”
“那具残废的尸体吗?”郝尔丹瞥见倒在草草身边的村民尸体,冷冽道,“他有些不听话。”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对于纱仲英和申家的侍卫来说,郝尔丹和阮鸣坤的装束都是奇怪的。
“他们通常叫我们掠战兵,不过我更喜欢另一个称呼——战争死神,阮会长,该你问话了。”郝尔丹的说话方式令纱仲英越发起了高度戒备。
阮鸣坤上前一步,开门见山道:“见过孟柏声吗?”
“孟柏声?”纱仲英皱起眉头,“哪个孟柏声?”
“子皿为孟,木白为柏。”阮鸣坤冷冷道。
“木白……”草草听见这话,惊讶之色在她脸上快速漫散开来。
纱仲英脱口而出:“未曾知道此人。”
“那正好,给了我们一个杀你的机会。”郝尔丹一声令下,掠战兵提起手里的枪,集体瞄准了纱仲英等人。
“尔等贼人,岂可犯我花空!速速受死!”纱仲英紧握长刀几步上前,身后的侍卫也跟着他冲锋,他提刀朝阮鸣坤斩去,阮鸣坤戏谑地看着刀子朝他劈来,他也不躲,当他的目光注视到纱仲英时,身后的掠战兵尽数扣下扳机,火光连天,子弹不断扫射到纱仲英的身体上,他手中的刀落在地上,整个人半跪在地,口中的血滴在地面。他周遭的侍卫全部倒地死去,满身鲜血。
“爹!”草草的眼泪夺眶而出,想要冲上前去,却被侍卫拦住:“小姐,不能过去,快快随我们逃离这里!”草草活生生被侍卫架住,准备带走。谁知她竟灵活地钻出,往一片血地跑去。
掠战兵将枪口对准草草,却被郝尔丹抬手阻止,他用外文对他们说了些什么,几个掠战兵开始离开纱家。
“放她走……”濒死之际,纱仲英无力道。
“好,让她走。”郝尔丹轻描淡写。
“爹!”
“带——她——走!”最后一声嘶喊,是一个父亲最后的寄托。
侍卫们上前,将伤心欲绝的草草强行带走了,尽管她一直拼命叫喊,纱仲英也听不见了,他垂下头,逐渐合上双眼,最后一眼看见的是碎裂在地的同心玉佩。
“砍下他的头。”郝尔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慢慢点燃。似乎说出这句话是他认为稀疏平常的事。
“他已经死了。”阮鸣坤平静道。
“我知道,正因为他死了,你应该砍下他的头颅作为荣耀。”郝尔丹吸了一大口烟。
阮鸣坤转身看向他,握紧拳头,强调道:“这不是我要的荣耀。”
“收起你的优柔寡断吧,阮会长要是有我一半决绝,那就不会连一个孟柏声都无法解决了——来到这个地方,你看着我们杀了那么多人,当消息传出去以后,你根本难逃干系,被停职的会长跟着一群残暴的掠战兵一起侵略这里……这一切是谁害的?”
“孟柏声……”
“我没听见。”
忽然,阮鸣坤从地上捡起长刀,毫不犹豫地砍下了纱仲英的头,头颅落地,血溅在他的脸上,他的神色开始扭曲:“我会亲手杀了孟柏声。”
郝尔丹满意地吐出一口烟圈:“这才是最高权力者应有的觉悟,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