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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了这么多，我都听懂了，”唐楚楚转过身，苦涩地对着他笑了一下，“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啊！”沈程砚眉目染着愤懑，随即他无力地挥了挥手，“算了，我不想跟你吵，就这样吧先，我出去冷静一下。”
唐楚楚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颓废地坐了下来。
亲密关系，是很亲密，但有些距离，真的要完全被压缩成真空的吗？她束手无策地想，或许，她做不到，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很自相矛盾的人，她的人格她的脾性都具有两面性，所以即便是谈了五年的恋爱，好像也没办法把自己最难堪最狭隘的一面拿出来给他看，跟他分享，因为她下意识已经认为这是独属于她的东西了。
“楚楚，你这演得也太逼真了吧！”吃饭的时候，宁小雨半玩笑半当真地说。
“没办法，生活所迫。”唐楚楚没有辩解。
“也是，如果是我，我也没办法拒绝，毕竟也不是什么很难做到的事，只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过就可以了。”宁小雨若有所思地说。
回到医院，小黄没在前台，宁小雨说她请假了这几天都不会来了。
唐楚楚没有休息回到诊室接着坐诊，工作还要继续，生活也要继续，不管她和沈程砚之间的争吵有没有消停，还是和小黄之间的误会有没有说清。
在职场里，大家的记忆力都很自觉地退化了，一些敏感的地方，话题，如果内容没什么价值，其实是不会轻易再谈起的。但唐楚楚内心里面是很不想小黄就这么算了的，她想解开误会，她想说清楚，但好像没机会了。
“唐老师，您已经发呆发了整整二十分钟了……”这会没什么客流，宋栩小声提醒她。
“哦，不好意思，我去洗把脸。”唐楚楚歉意一笑，起身往外走。
她来到水池旁边，打开水龙头，让手心盛满水，慢慢泼在脸上，很凉，很凉就对了，她现在需要清醒，需要强行清醒。
看着镜子里刘海湿润粘在额头上的自己，唐楚楚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这样的自己，究竟是怎样一个自己？？？
没出神太久，唐楚楚就被一道声音带回现实。
“唐医生，李院长让你和宁医生一起去他办公室一趟。”
“来了。”
她匆匆掏出纸巾抹了把脸。
李康俊的办公室氛围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公开恋情而变得稍稍有人情味一些。
唐楚楚进去的时候宁小雨已经在了，她们对视一眼，唐楚楚走过去和她并排坐在沙发里。
“叫你们两个来是为了确认一下未来内科诊室的人员布局。”李康俊走过来，在她们对面落座，他手里一份文件被放在中间的桌子上，“你们看看，这是你们近三个月的汇总考核表。”
唐楚楚和宁小雨沉默地拿走了自己的那份，看完后还是没说话。
“很快医院会有一些人事变动，比如，内外科诊室独立运营，你们内科要选出一个负责人负责人员调动，薪资上也会有不同程度的提升，当然，这和副主任医师的考核是同时进行的，也就是说，谁晋升了副主任医师，谁成为这个负责人。”
李康俊说完，宁小雨举起手：“是以考核表为最终决定项吗？”
“是的。”李康俊说。
宁小雨眼眸暗了暗：“知道了。”
唐楚楚知道她是因为分没自己高所以才这么问的。
从办公室出来，宁小雨突然悠悠地说了句话，她说：“唐楚楚，你命真的很好，我都有点羡慕你了。”
唐楚楚喉咙动了动，没说什么。
羡慕她吗？
那不如经历一下她所经历过的事情，走一走她走过的路，然后好好和自己的比一比，看哪个更容易。
在外人眼里，她那体贴英俊的男朋友好像是国家分配的，她那出色的大学绩点像是作弊做出来的，她那圆满光彩的婚姻生活像是被营销公司包装出来的。
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都太美好了，以至于大家往往看不到她的另一面。
那就是幸福的背面，是吃苦，是心酸，是付出。
大学四年，为了把本专业透透彻彻地学好，她不敢谈恋爱，三年期间不是没有遇到过心动的人，只是没有遇到敢撒手去争取的时机，经常有同学说她不是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就是在从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
宿舍、图书馆、餐厅，三点一线的生活，直到遇到了沈程砚的那天才被打破。
那时沈程砚读研三，和她一样面临毕业这个头等问题，他们一开始并没有一见钟情，感情的升温甚至是多多的体弱多病促成的，这点唐楚楚至今都记忆犹新。
所以她到现在都认为多多是他们之间故事的一个忠诚见证者。
遇到沈程砚后，她经历了甜蜜的恋爱，也经历了痛苦的敏感和自卑。她第一次谈恋爱，恨不得把自己所有最好的都统统拿出来献给他，但她又不敢这么做，生怕自己的一汪真心得不到好的结果，所以她一边矛盾一边顺畅，一边无私一边自私。直到经历了一年校园恋爱，四年社会恋爱，唐楚楚才学会如何爱一个人，如何珍惜一个人。
但她的所有成就所有所得，好像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沈程砚的指责，同事的评价。
都深深压在她身上。
或许有人觉得没什么，但只要不是当事人，就永远没有资格评判别人的人生。
“滴！”
一条微信进来了。
唐楚楚打开手机，是沈程砚发来的：晚上有事回家一趟，你早点休息，别等我吃饭了。
她回了个“嗯”，关掉手机下楼。
潮水太汹涌了，以至于淹没了她的感官，让她感知不到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