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当晚，小博美的主人接到医院打来的病危电话，来医院接走了小博美冰冷的身体。住在病房里的别的小狗狗听到主人的哭声眼神里也写满了惊恐，可能是被同伴的离世和昨晚抢救的阵仗吓到了。
沈程砚就是昨晚临时赶到医院抢救小博美的医生之一，当时蒋院长已经到了，小博美已经进了高氧舱，但没想到两个人三个小时的抢救还是没能稳住小博美的生命。
沈程砚再次踩着凌晨的月色回到家的时候，唐楚楚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没盖被子，沈程砚走过去，探她的额头，不热才放心地把她抱起来亲了亲放回床上盖上被子。
白天唐楚楚说的话，其实他还是很在意的， 只是意见的分歧实在太大，以至于他无法当下就完全接受，而且他相信自己的观点是有足够的实践基础支持的，唐楚楚作为内科医生，有时恐怕也理解不了他们外科的遗憾。
第二天，知道小博美离世消息的大家都觉得很遗憾，病房的气氛一度很低沉，例会也开得特别不是滋味。
这次例会蒋院长没有抽查，而是让沈程砚给大家讲解了一下小博美的病例，其中，临终关怀占据了很大一部分，比如高压氧舱。
沈程砚说完，蒋院长问大家：“你们觉得，这个病例的诊疗过程中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因为是蒋院长也参与的过程，大家都悠着说的，不敢说的太直截了当，其实唐楚楚也打算这么做的，人情世故虽然不精通但也略知一二，但话到嘴边真的说不出来。
毕竟她真的不赞同这种治疗方式。
“唐楚楚，你的想法呢？”
“我的想法，”唐楚楚神游的思绪被打断，有点仓促，“和大家的有一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说来听听？”蒋院长笑笑。
“我认为临终关怀的治疗方式存在费用高昂和效果不明显的短板，”唐楚楚字句清晰地说，“小博美的主人退休前是一家工厂的工人，虽然和爱宠感情深厚，但不可避免的说，拿出三千到五千元为自己的爱宠送终有点超出了她的消费水准，当然，她没有拒绝，因为她很爱自己的爱宠，也舍不得她走，但换个角度想想，当她回过头想想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有点不值当，虽然我知道说这些话可能显得很不近人情，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理解，”蒋院长带头鼓起掌，“你说了大实话！虽然听起来不太好听，但必须承认，这是一种社会常态，服务价值化。就是我们给别人的服务能不能达到对方认为的那种价值水准。如果长期达不到，那我们就得反思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是蒋院长，我们设备一台就几十万，成本费确实很高啊……”
方嘉泽解释说。
“这个也要考虑在内，”蒋院长点点头，没有否决他的话，“不可否认，成本和前期投入也占到很大一些比例。”
“对，所以我们的价格定的其实已经很实惠了。”方嘉泽说。
“还有就是，家属在我们做出任何举措之前，其实都是签了自愿书的，况且我们会在那之前交代清楚这些治疗的费用以及预后效果，这就代表家属知道后果且经过成年人的正常逻辑思考，认为这些东西是值得的，不然谁也不能逼迫家属签字，对吗？”宁小雨也说。
“嗯，”蒋院长想了想，说，“大家的讨论我都听到了，确实，在这个问题上主要存在价格和服务这两个问题，我们可以复盘之前的一些案例，小博美只是个例，大部分家庭面对昂贵医药费都选择放弃，这不是没有原因的，如果我们和社会大部分群体脱节了，那我们的服务就不能称得上是完美的服务。”
唐楚楚感觉到宁小雨好像扭头看了她一眼，但她没有看回去。其实她也想清楚了，既然对方不是足够的了解自己，也没有要主动了解自己的欲望，那干嘛要上赶着剖开自己的心脏给她看呢？
作为一个合格的成年人，必须学会适可而止这个道理。
不过小黄不一样，小黄几乎是见证了她和沈程砚的一点一滴，对她有不一样的感情，所以一定要争取，要化开心结重新和好。
但在她心里，或许宁小雨没有那么高的情感地位吧，所以她可以慢慢做到不对她的话上心，不对她的嘲讽做出太多生气的表现。
“我说唐医生，就算你不认同，也没必要要断你自家的财路吧？”出了会议室，唐楚楚进休息室拿东西，宁小雨跟进来，把门关上说。
“什么意思？”唐楚楚不紧不慢地往脖子上绑按摩带。
“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临终关怀项目是李院长在的时候跟外科一起策划实施出来的吗？”宁小雨冷哼一声，“你不觉得你管得有点太宽了吗？简直像个活菩萨……”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唐楚楚回过身，看她眼睛。
“当然，我是觉得，就算虚伪也得有个度吧，假惺惺地为别人考虑，结果提成还不是进了自家老公的口袋？”宁小雨嗤笑。
“你想说这些话恨久了吧？”唐楚楚忽的觉得很好笑，“其实你完全可以当场这么回我的，我不会有任何异议，但你现在告诉我，只会让我觉得你，很，没，品。”
“你说什么？”宁小雨不可置信地笑了一下，“你也太自信了，唐楚楚，莫非你以为副主任医师这个职称已经是你的了吗？你别忘了，考核还有一个标准是kpi，你达标了吗？”
“是啊，好像没达标，但最近媒体那边的活儿接得有点多，不好说。”唐楚楚微笑。
“哈！”宁小雨叉着腰，头顶就快冒出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