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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王冠掉了怎么办？”沈程砚逗她，“好啦，快吃，你肯定饿坏了。”
“阿砚，”唐楚楚噙着泪抬头看他，两天没洗的头发略显油气，刘海都粘在额头上，”我真是不知道自己积了几辈子的福才能遇到你。”
“行了，别扯淡了，等下你去看看账户上还有多少钱，不够再续点进去，我带了银行卡的。”沈程砚说。
“不用，我还有呢！”唐楚楚破涕为笑。
“傻子，咱不能逞强，再说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有什么你我可分的！”沈程砚在她头上亲了一下，又略带嫌弃地说，“晚上你回趟家洗洗吧，太臭了。”
“哦。”唐楚楚点头。
万幸这个下午医生没有出来通知任何，这说明，虽然林秀芝女士还没有苏醒，但她也没有危险情况，人家不都说吗，在医院，没有通知就是最好的通知。
尤其是在ICU，当医生推开门叫病患名字的时候，所有的家属都揪着一颗心，当听到不是叫自己的时候，又是多少颗心落下去，多少颗心狠狠提到喉咙眼。
吃完饭，唐楚楚听沈程砚的话，回家洗了个澡，又骑电动车赶去医院，那时沈程砚已经租了第二张小床，两张床并排，上面铺好了垫子和被子，水壶和脸盆什么也摆的井井有条。
“你辛苦了，干了这么多活。”唐楚楚过去抱了抱他，坐下来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妈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我好害怕她不醒来啊！”
“犯傻！”沈程砚严肃地说，“我舅姥家的女儿车祸住院，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你要相信医生，相信科学，而且还要有信心。”
“我相信，但是我没信心。”唐楚楚忧愁地说。
“我有信心，”沈程砚脸上的表情很认真，“咱妈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你想，当初她一个人抚养你长大，花了多少功夫啊，那么重的活她都能做得来，还有什么是做不来的呢？所以，你要默默祈祷，给她信念，明天上午就可以进去看了，我们到时候多跟她说点话，安慰安慰，鼓励鼓励，我相信她会醒来的。”
“阿砚，真的可以吗？”唐楚楚呆呆地问。
“真的可以。”沈程砚摸了摸她的头，说。
时间一晃就到了探视时间，这间ICU每周只有三次探视时间，其余时间要么是病患快不行或者是有什么特殊状况的时候才允许家属进入。
每个病患都有属于自己家属的探视时间，这些时间是错开的，也就是说每次进到ICU的人数是有限制的，于是家属们全部排好队，站在门口等管床医生出来叫名字。
唐楚楚是第二个被叫到名字的，时间只有十分钟，她和沈程砚飞快穿好隔离衣，跟随医生走到林秀芝的病床边去。
尽管来时已经做好了各种心理建设，但当看到林秀芝浑身插满管子和针，仪器不停在叫的画面时，她还是差点跪下去。
沈程砚托着她，开始跟林秀芝说话：“妈，我和楚楚来看您了，做了大手术一定会痛的，不过这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转到普通病房就不会这么难受了，所以您一定要加油，我和楚楚都会陪着您的。”
“妈，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唐楚楚颤颤巍巍地拉过林秀芝冰冷的手，哭着说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你吵架了！”
“楚楚，别哭，我们说好不哭的，你这样妈看到了心里会难过，我们要给妈加油，对吗？”沈程砚拍着她的背安抚道。
“好，我不哭，妈，你加油啊，你努努力，快点睁开眼睛吧，我不能没有你，我知道你也不能没有我的，对不对？你不在家，多多都不吃饭了，我把她和几个崽崽都送到医院寄养了，我知道它们肯定很想你，你也很想他们，那就睁开眼我们快点康复啊妈，别闭着眼睛，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
“探视时间已经到了，你们尽快出去，后面还有家属，你们出去了我们还需要消毒打扫，大家互相理解一下。”护士过来催了。
唐楚楚难过得不行，沈程砚把她扶了出去。
说实在的，他也很不是滋味，曾经那个喜欢做鱼的丈母娘，喜欢大笑的丈母娘，喜欢斗嘴的丈母娘，现在都不见了，他真的不敢相信，床上那个病蔫蔫、毫无生气、脸色蜡黄的老妇是林秀芝。
疾病带给人的变化不只是身体机能的退化，还有五官身体的萎缩，这也是家属直接能看得到的东西。沈程砚一想到自己的妈妈未来说不定也可能会面临这样的险境，心里就更加难过了。
“医生刚刚说，要一百片尿布垫，我们去买，走。”情绪崩溃的时候，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这是沈程砚的经验。
“嗯，去哪儿买？”唐楚楚擦了擦鼻涕，问。
“医院对面有一家超市。”沈程砚说。
……
唐楚楚被沈程砚挽着手，紧紧的，来到医院一楼大厅，这里熙熙攘攘，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也不乏比林秀芝年纪还大身体不好的人，唐楚楚看着她们脸上各色各样的表情，心就像被揉碎了一样。
为什么人要经历生死离别呢？
难道老天爷不知道这很痛苦吗？
唐楚楚高中的时候，唯一的姑姑尿毒症并发器官衰竭去世了，那天她高考结束，出了考场，林秀芝拉着她的手苦笑说：“要是你姑姑还在，肯定会很欣慰的，她最喜欢你了！”
“什么意思？妈，我姑她？”唐楚楚霎时就傻了。记忆中姑姑一直有尿毒症，时不时要去医院做透析，可至少没有性命之灾啊！
“一个月前，你姑姑有一天晚上突然不舒服，送到医院已经晚了……没救回来……医生和你表哥……唉，大家都尽力了……”
林秀芝幽幽地说。
那一刻，唐楚楚忽然明白了人命的脆弱，前几个月还好端端在她面前跳广场舞的姑姑，转眼就就可以和她阴阳两隔。这是多么可怕又由不得人去肆意篡改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