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圣祭司——
自从九司钥“牺牲”后,贞人一直心情不佳,郁郁寡欢,禀报消息的暗探每每总是小心翼翼,缓步慢行,谨小慎微,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便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可今日前来通禀之人却仿佛不要命了一般,一路小跑地冲进了大殿。
“启禀贞人,鬼方传来急报!”
贞人正斜靠在他那把贴满符文的椅子上在低头喝茶,见那人进来,眼睛都没抬一下,对身边的侍女打了个手势,侍女上前取来报文呈交给贞人。
贞人将茶杯缓缓放下,揉了揉眉心,接过所谓的“急报”。
报上的内容正是关于鬼方的疫情,贞人看后,忽地坐直了身体,问道:“大王怎么说?”
“回贞人,大王下令封城,任何人不得进出。”
慕筱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贞人身后,问道:“那大王可有召见什么人?”
“回慕司钥,大王召见了少师和太师前去议事。”
慕筱筱听后,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给那报信的人使了一个眼神,道:“这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慕筱筱:“贞人可是有什么想法?”
少师比干和太师箕子是当朝重臣,深受帝辛信赖,即便是曾经仗着帝辛宠信叱诧风云的贞人和圣祭司,也无法动摇他们在朝中的地位,况且自从九司钥殉职,圣祭司元气大伤。原本这二人就对圣祭司颇有意见,此番疫情爆发,帝辛召见了那两个人而没有召见贞人,足可见帝王之心已有所动摇。
约是在这种时候,越不能坐以待毙,贞人转身对慕筱筱说:“你去盯住大王那边,有什么动静立刻通知我。”
“是”慕筱筱做作地应答着,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议事厅——
比干和箕子到达,帝辛已在议事厅内等待。
“老臣参见大王。”比干和箕子刚要跪拜行礼,被帝辛拦下。
“行了行了都免礼,这次本王急着叫你们来是有要事相商,鬼方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帝辛最烦他们这群老臣这一套,揉着太阳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比干:“有所耳闻。”
帝辛斜眼瞧着比干,问道:“叔父有何高见?”
比干早就直到帝辛此举所为何事,鬼方疫情的消息刚一进城,便一式多份传到了各个重臣手中,比干在进宫的一路上都在想这个事情,因此在帝辛问起时,几乎不假思索地便能够应答:“本次疫情来势凶猛,臣听闻大王已下令封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加派人手,臣建议广发英雄帖,重金悬赏各地名医前去鬼方医治,另外,赈灾所用的药材、物资等均是不小的花费,鬼方本就非富庶之地,这些年圣祭司又多次无偿征用,早已是不堪重负,因此,臣建议减免今年鬼方的赋税,拨款赈灾!”
帝辛一听说要减免赋税,瞬间脸拉得老长,沉默不语,双目直勾勾地盯着比干,思虑片刻后将目光移到了箕子身上,问道:“太师?”
箕子将双袖齐齐地向两侧一甩,拱手向前推,颔首道:“臣附议。”
帝辛摇头:“你们可真是本王的好臣子啊,减免赋税,亏你们想得出来!”
比干箕子见状,连忙齐齐下跪颔首,不敢出声。
“有苏国久攻不下,前线战事正吃紧,赋税决不可免。”
比干用几乎祈求的口吻喊道:“大王!”
帝辛抬手示意他不必说,继而道:“叔父莫急,本王只说税不可免,为曾说过不可清减,传本王令,减少今年鬼方三成赋税,其余就按照叔父说的办。”
慕筱筱将听到的一切告知贞人。
“广发英雄帖?”贞人眼前一亮,“少师亲自送上门的机会,本座怎可轻易放过。”
贞人自觉翻身的机会已到,终于能够振作起来,一改近日来颓废之态,换了一身得体的占卜服饰,打扮得利索精致,前去面见帝辛。
贞人:“大王,臣听闻岐周之地有一名医,名廖延,师从樊祈安,医术精湛,若能请得此人,对疫情或有帮助,因此,臣特来举荐。”
帝辛努力回忆“樊祈安”这个名字,依稀觉得有一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贞人看出帝辛的想法,提示道:“不知大王可是想起了十年前的传奇少年樊无咎?”
帝辛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啊,对对对,就是这个人!”
贞人:“樊祈安正是樊无咎的父亲,当年樊家一场大火烧得蹊跷,可惜那少年却无缘得救,所幸廖医师当时不在府内,保留了一些樊家祖传医书的誊抄本,经过十年的学习磨练,现在已经成为岐周当地的名医。”
帝辛眉头紧皱,若有所思。贞人一番话令他又回想起了陈年旧事,当时听闻樊家长子无咎能够起死回生,有令人长生不老之能,帝辛又一心追求长生之法,便派人去寻。可谁想到因此害了樊家,长生之法也无缘得知。曾经有一个长生不老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可却只能看着它白白流逝,每念及此,帝辛都会觉得心如刀绞。
贞人这次可谓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他似乎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反而继续说道:“对于樊家的医术,臣有信心,即便那廖医师现在并不及当年樊家风采,但有樊家祖传秘籍在手,应对小小疫病应该不成问题。况且,此人若能好生培养,再培养出一个樊无咎也未可知。”
帝辛虽然有点怀疑贞人所言的可信程度,但长生不死的诱惑实在太大,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姓廖的,也懂长生之法?”
贞人就是看准了帝辛的心思,绝不会放过任何与长生有关的线索,才敢公然揭开帝辛的伤疤。他看着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发展,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微笑:“大王若是有兴趣,何不给他个机会,不如就让他在这次疫情中先证明自己?”
帝辛这一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不知不觉,集训已然过半,即便有夕惕这般强悍的陪练,多日训练后,无咎的武功依然没什么长进。无咎自己心里着急,但也实在找不出原因,若说努力,无咎确实是用了心的,若说天赋,无咎既能习得暗器,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天赋。
一日训练休息之余,无咎开始跟夕惕分析原因。
樊无咎:“难道是因为我在自己体内种下太多毒,影响了经脉运行?”
钟夕惕:“若真如你所言,你在进入圣祭司之后便不曾在自己体内种过毒,可你却在圣祭司内习得了暗器,飞针入穴的腕力又怎么解释?”
无咎觉得夕惕说的有道理,轻轻点头,道:“我记得当初我学习暗器的过程虽然也很坎坷,但总归还是有改进的,全然不似今日这般无奈。”
夕惕顺着无咎的思路往前走,问道:“那你想一想,你学过暗器之后又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
就在无咎冥思苦想一无所得之时,一名侍卫从前院走过来报信:“钟公子,无咎公子,姜先生有要事,请你们前往此地一叙。”说着递给夕惕一张字条,上面写着‘醉香楼’。
侍卫:“另外,姜先生特意嘱咐,姬发公子也在,请二位公子注意着装。”
钟夕惕回复他道:“跟姜先生说我们换身衣服就来。”
醉香楼地处城南繁华路段,商贾往来频繁,人多眼杂不比姜府清净,可姜尚偏偏选在此处议事,不知作何打算。
无咎和夕惕简单整理了一下便动身出发,行至半路正巧遇到在街边闲逛的娆己,手中已提了大包小裹一堆,仍在乐此不疲地挑挑选选。
娆己见是两位哥哥,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很快便将手中所提之物一应转移到夕惕手中,腾出两只手来取了一串糖蜜来吃。
夕惕默默接过,问道:“你今日怎么有时间在街边闲逛?不必训练吗?”
娆己舔了舔挂在嘴边的糖粉,露出满足的笑容:“郁垒哥哥说我最近进步很大,今日放我休息!”
夕惕一听,又算了算日子,瞬间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哪里是郁垒要给娆己放假,怕是他要自己跑路罢了!今日乃是冥界发工资的日子,郁垒定是被冥府事务缠地不得脱身才如此说,夕惕懒得戳破他,索性由他去。
“姜先生传召我二人前去醉香楼议事,这些东西我晚一点再提回玄台给你,你自己别逛的太晚了,早些回去。”夕惕叮嘱道。
娆己:“醉香楼?啊,姜先生今早跟我提过,我差点忘了!”
“你也同去?”
娆己拼命点头:“还好碰到你们了!”
娆己生性自由洒脱,最爱四处闲逛,虽为女儿身,却最是坐不住的性子。若非生逢乱世加入聚贤台,怕是要一生周游四方,看遍世间山川美景,在这人间闯出一番天地来。
等到达议政厅时,洛洛已经到了,和姜尚一同立在殿侧。一青年男子坐在主位上,身着浅蓝色衣袍坐的端正,佩剑的装饰与夕惕的佩剑很像,庄重而并不华丽,简约又不失气度。双目坚毅有神,眉宇间透露出的英气与夕惕不相伯仲,只是举手投足间比夕惕更多了一分沉稳。
自从无咎回到岐周,只在回来那日见过西伯侯,未曾见过姬家的公子。不过今日这般情景并不难猜,坐在主位上的那位男子,应当就是姬发。
姬发见无咎他们进来,上下打量了无咎一番,眼中尽是欣喜,起身上前,道:“想必这位,便是无咎公子吧。早听父亲说无咎公子一表人才,今日得见才知所言非虚。”
姬发自是礼贤下士,无咎却不敢有一丝逾矩,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公子过奖,无咎愧不敢当。”
姬发伸手拍了拍无咎的肩,道:“你我同辈,无咎公子不必如此拘谨。”
就在这边正在寒暄之时,郁垒和神荼也到了,廖医师就跟在他二人身后。夕惕看着郁垒略显凌乱的头发,便可猜想他是经历了何种磨难才从众鬼差手中逃脱。
蔡郁垒:“姜先生,姬公子,廖医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