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时接到消息说你尸骨无存的时候,我就怀疑过你是不是假死,没想到居然真的被我猜中了,还以这种形式重逢,你说这算不算缘分啊!”
“额…”
“你这段时间都在什么地方啊,你都不知道,前阵子贞人天天骂街,给我们逼得没办法,个个抢着出来执行任务,朝歌几乎没剩下什么人,天天战战兢兢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子卿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无咎好不容易才插进话:
“所以现在圣祭司那边什么情况?”
“现在的话不太清楚,我年前出来的时候,好像气消了些,但慕司钥不知道又做了什么错事惹到他,两个人吵翻天之后,慕司钥就没再露过面。”
看起来鬼方的事真的是慕筱筱自作主张,也难怪,贞人可做不出这么欠考虑的事。
无咎始终没有回答子卿的问题,瞧着子卿也穿着囚服,顺势问道:“对了,你这是?”
“意外,纯属意外。”子卿露出了尴尬的笑容,本就年轻的面庞显得更加稚嫩。子卿只比无咎小三岁,这么瞧着却是不过二十上下罢了。也许是因为有信念的原因吧,这个人在圣祭司摸爬滚打这几年竟仍能保持少年人的心态,未受着肮脏的环境侵染分毫。
“谁关心你怎么进来的?我是问你怎么不出去?凭我们时司钥的能耐,这小小的牢房应该困不住你才是啊。”无咎瞧他傻得可爱,总乐意逗逗他。
“出去不难,只是不能用我们的方法离开。”
“你什么时候成合法居民了?”无咎诧异地反问道。
子卿却莫名不好意思起来,脸颊泛起红晕,羞答答地低下头:“因为…一个姑娘。”
无咎几乎石化在原地:“哈?”
在接下来的几炷香时间内,子卿向无咎从头到尾讲述了他这些天来的遭遇,从接到命令来徐州执行任务开始,中途不慎中毒,生命垂危时被一名女子搭救,最后莫名其妙被安了个故意杀人罪名抓进大牢的过程。
“你都不知道当时有多凶险,我差点就原地牺牲了,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对方通过什么途径下的毒、为什么要害我。当时我就突然觉得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前半生经历过的事情一幕幕从我眼前闪过,那感觉特别真实,就好像真的重新体验似的。我曾经听人说过,在人死前会重新回顾自己这一生,所以我就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谁能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哪个姑娘,哦不,是仙女,出现了!”
无咎看着子卿放着光的眼睛,用冷漠对他的戏精行为表达无声的谴责,暗示他赶紧说重点,别尽说些没用的。
“那姑娘长得真是晶莹剔透…”
“咳!”无咎轻咳一声打断他的无脑发言。
“你这人还是那么无趣啊,好吧好吧,那姑娘医术超群,救了我一命,还收留我住在她家府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向她求亲的男子突然惨死,官府认定是我所为,这不,就在这见到你了。”子卿将双手平摊做无辜状,轻蔑地撇着嘴。
“哦?你看上人家姑娘了?”无咎做出最简单直接的推理。
“喂喂喂,看破不说破好吧?!你这人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讨厌啊。”
无咎继续说道:“既然你是为了那姑娘,才至今留在这里,就说明那女神医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也不想暴露圣祭司的背景,怕吓到她,怕她再也不理你,对吧?”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你说的没错,在职业这件事上,我骗了她。毕竟我们做的事都是见不得光的,我们这些人注定要活在黑暗中,但她不一样,她这种人就活该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离这些肮脏恶臭的东西越远越好。”
无咎无奈的同时,又回想起子卿方才对病情的描述,突然觉得有点耳熟,很像是浮生的中毒症状!且浮生之毒无色无味、溶水溶油,死亡之后体内不留痕迹,用于暗杀最合适不过。只是单凭这些症状恐怕难下定论,还需要再多些信息才能确定。
“你可知那姑娘救你用的什么药材?”无咎问道。
“唔…我倒是问过,不过有些记不清了,好像叫什么术,还有紫什么的来着?”虽然子卿拼命回忆,但这些草药的名字并不常见,外行人听过很快就会忘掉并不稀奇。
可是对于无咎这个内行人来说,子卿提供的只言片语已经足够他推断出药草的名字,白术,紫玉簪,正是浮生解药中最重要的两味。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谁下的毒已昭然若揭。只是解读之人?这世上除了无咎,还有谁能解浮生之毒呢?尽管这两味草药很常见,但其他的辅料也十分关键,材料配比、施用方法都十分有讲究,若非早有了解,绝不可能在毒发的十二时辰内自行研制出解药来!
况且对方是个年轻女子…
“那女神医大概多大年纪?”
“你问这个干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知道是谁下毒害你,公平交换吧。”无咎提出建议。
“成交!女神医十…哦不,年后就满二十岁了。”
无咎顿时感到血脉奔涌眼前发黑,耳边响起嗡嗡的蜂鸣,心跳加速身体不听使唤,通过在牢房里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来缓解内心的激动。
子卿看着原地打转的无咎,生怕他反悔,朝他喊道:“喂喂喂!说好的情报交换呢?”
对上了,都对上了!年后二十岁,懂医术又了解浮生之毒的女子,必定是无誉没错了!无咎听到呼喊,心不在焉地说出“慕筱筱”这个名字,随后继续沉浸在找到妹妹的喜悦中。
只是,佩儿在最初调查此地女子信息的时候,怕是把整个徐州翻了个底朝天,怎么会把如此符合条件的女子落下呢?
“你说这女神医,叫什么名字?”无咎冲到子卿附近,双手死死地握住栏杆。
若非二人中间还隔有栏杆,子卿生怕自己就要被无咎掐死了,可既然现在他没能耐掐死自己,还是老规矩:“情报交换!为什么是他?”
“这种毒很特殊,全天下只有一人能配,只是此人早已在十年前离世,他生前所配毒药全部在慕筱筱手里。”
无咎虽然心里着急,但为了获取准确情报,还是把原因一五一十跟子卿解释清楚,子卿获取到了他需要的信息,自然也会提供同等的报酬:
“她叫徐念,家里做香料生意的,她父亲徐老板是本地最大的香料供货商,由于自产自销没有牵制,目前业内无人可与之抗衡。”
“你的意思是,他是徐家亲生的女儿?”
“不然呢?当然是亲生的!这年头,只听说为了逃避征兵收买男丁的,还真没听过有哪家会可以捡女孩回来养的!”
原来是她养父母造了假,怪不得这些天这么找都没有线索,无咎心里嘀咕着。
环顾四周的铜墙铁壁,无咎的绝望和焦躁几乎积累到了顶点,他心里急着出去找妹妹,可现在却苦于不会武功无法脱身。
要是这个时候夕惕在就好了…嘿!我在想什么呢,夕惕现在估计正在玄台生气呢,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处境,况且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怎么会想起他了呢,怎么说都是佩儿更靠谱点吧!
“哎,你还没回答我最开始的问题呢,你为什么会在这,还有,你为什么还活着?”子卿突然意识到最重要的问题还没得到答案。
“好问题,我为什么会在这?官家给的罪名是:涉嫌拐卖妇女!”
“就你?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若是缺钱的话,你凡九可有的是方法,何必如此麻烦?”
无咎摊手耸肩道:“你不也是一样吗,凭你时司钥的本事,杀人还能留痕迹?最终让人查到你头上?”
“彼此彼此!”
“至于第二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可以!”子卿答应的如此爽快,令无咎也感到吃惊,“不过我有额外的条件,我要你出去之后证明我的清白,堂堂正正地救我出去,并且要对徐念保密我的身份。作为交换,我会把你还活着这件事,烂死在肚子里,绝不让其他人知晓。”
“你还真是精明,不过我现在自身难保,如何能救你?”无咎反问道。
“既然你能在圣祭司眼皮底下消失几个月,就说明幕后必然有人替你隐藏,如此势力为你撑腰,放心,你在这呆不久的,怎么样,公平交易?”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