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炽给柯涵包上浴巾,将她抱到卧室里。
柯涵被水汽晕红的脸庞,像是成熟的水蜜桃,香甜可口。她莹亮的双眼如同清晨的露水,清澈通透,映出严炽悉心呵护她的模样。
就在今晚,她将在心爱的人怀里完成蜕变。
“开着灯吗?”严炽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她眼角眉梢为情所动的样子,他都想深深地记在心里。
柯涵咬了咬唇正想摇头,却又觉得他们之间不需要遮掩。虽然她害羞到心脏仍在狂跳,但她更不想错过,他们在一起的每个时刻。
严炽看她含羞带怯的表情,知道她这是默许了。他不再犹豫,将他满怀深情的烙印,珍之又重地落在她额头上。
温情涌动,热意蔓延。柯涵就像海面上飘荡的一叶扁舟,任由风浪引领自己。
疾风暴雨即将掀起之时,柯涵的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来。她慌乱地睁开双眼,对上严炽眼底那一抹红。
她不想停下来,耳边阵阵铃声却像催命符似的。
“这么晚了,会是谁打来的?”柯涵懊恼自己没有提前关机,但她发觉严炽的动作放缓下来。
“你先接吧。”
柯涵看他竭力隐忍的样子,心里生出几分抱歉。右手小指勾住他的拇指轻轻摇晃,如同撒娇。
她用左手拿起手机,看到是妈妈打来的,微微蹙眉。柯涵想不出妈妈有什么要紧事,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妈妈在电话那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小涵,你快过来,妈妈很不舒服。”
柯妈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柯涵瞬间清醒,连声追问。
“妈,你哪里不舒服?快让我爸送你去医院啊!”
“不……你先过来,我现在只想见你。”柯妈妈的声音哭到颤抖,还带着些哀求的意味。
柯涵心里七上八下,顿时没了主意:“好,我这就过去。”
她刚要挂电话,又听到柯妈妈在电话里嘱咐:“你自己来,妈妈现在状况很糟糕,不想让其他人看见。”
“我知道了。”柯涵惴惴不安地挂上电话,混乱之间,她想起小时候妈妈曾因肿瘤手术住过院。
听医生说,那是妈妈产后留下的后遗症。柯涵是小女儿,当时她想妈妈为了生她受尽苦难,所以她一定要听话懂事。
这么多年过去,难道妈妈的病情又发作了?如果妈妈的状况非常不好,爸爸和姐姐怎么不送她去医院?
柯涵越想疑问越多,严炽看她脸色发白,忙问:“出什么事了,很严重吗?”
“妈妈可能旧病复发了,她现在情绪很不好,说想见我。”
严炽二话不说跳下床,直奔衣柜拿出衣服穿上,同时给柯涵挑了几件衣服。
“走,我们送你妈妈去医院。”
柯涵胡乱地穿上衣服,跟严炽一起赶往酒店,她想起妈妈的嘱咐,轻声细语跟严炽商量。
“我先上去看看情况,需要住院的话,我再给你打电话。”
严炽心想柯妈妈身体不舒服,见到他会觉得不自在,便答应了柯涵的安排。
“没关系,我在这里等着,有事随时联系。”
柯涵感激地看他一眼,严炽当然不是外人,但有关她家里的事,他总是愿意配合她,保留适当的分寸。
柯涵挂念妈妈的身体状况,小跑着冲进电梯上楼,心急如焚地按响爸妈房间的门铃。
几秒钟后,柯妈妈走出来开门。她那双哭过的眼睛红通通的,除此之外,从头到脚没有丝毫异样,就连头发都梳得整整齐齐。
“妈,你没事了?”柯涵惊讶地看着她,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进来再说。”柯妈妈往她身后看了几眼,确认严炽没有跟来,一把拉着柯涵的手,将她带进房里。
柯涵看着整洁的房间,根本不像有人发病,心生纳闷。
“我爸还没回来?妈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去医院?我姐不是也住在这家酒店吗,她没有过来陪你?”
“你姐哄芷妍睡觉了。”柯妈妈欲言又止地望着她,脚步略显沉重,“严炽在哪儿?他知道是我把你叫来的?”
柯涵点下头:“他在楼下等我,我说你可能是旧病复发,他准备送你去医院。”
柯妈妈的嘴角抽搐两下,不自然地笑了笑:“真是个好女婿,可惜……”
“可惜什么?”柯涵忽觉头皮发麻,隐约意识到妈妈把她叫来的目的。
柯妈妈从柯涵脸上移开视线,缓缓走向玻璃窗,低头看着楼下。尽管她不可能看到严炽,却像是对他说一样。
“你们不能在一起。”
柯涵闭了下眼睛,用力咬住牙根,才没让自己当场爆发。她颤抖的手掌握紧又松开,做过几次深呼吸,语气总算回归平静。
“你半夜把我叫来,就想对我说这句话?妈,你以前反对我们在一起,怕他不能给我更好的生活。但你现在知道了,严炽他不是普通人,整个日昇集团都是他的,还不足以证明他的实力?”
“我不是质疑他的为人,相反,我还为你真心高兴过。”柯妈妈看到玻璃窗映出柯涵疲惫的身影,转过身面对她。
对于这个女儿,她心里不能说没有一丝愧疚。但她早在拨出那个电话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如果两个女儿之中,必定要有一个承受不幸,那她只能选择柯涵。
柯涵看着妈妈冷静的目光,忽然有种直觉,接下来妈妈要说的话,恐怕将让她的世界变得天翻地覆。
她想不通,既然妈妈反对的理由不存在了,为什么还是不许他们在一起?柯涵想起自己的承诺,谁也不能分开她和严炽,就算是爸妈都不行。
“妈,你别说了!哪怕你再反对,我都会跟严炽结婚。”柯涵表明自己的态度转身就走,当她逃避也好,总之她不想再听到反对的声音。
柯妈妈紧紧盯着她毅然的背影,尖锐的声音破嗓而出:“就算你不考虑爸妈和姐姐,难道你就不为芷妍着想吗?”
“芷妍?”柯涵更觉得混乱,她停下来侧身看向妈妈,“我和严炽的事,跟芷妍有什么关系?妈妈不要总说莫名其妙的话,你要是不想看到我和严炽,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柯妈妈苦笑着摇头,眼眶又开始泛红:“你以为妈真那么狠心,但我有什么办法?你姐没嫁人就生了孩子,已经让我丢够了脸,你好端端的一门婚事,我愿意亲手拆散吗?还不是因为……”
柯涵心下一沉,姐姐她是未婚生子?凭她极度自我的性格,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极端的事?那芷妍的父亲又是谁,值得姐姐不顾一切,都要为他生下孩子?
柯涵甩了甩头,柯真玺的事情轮不着她操心。但她听妈妈的说法,她和严炽的婚事,像是遭到了柯真玺的反对。
“因为姐姐没有嫁人,我也不能结婚是吗?”柯涵首先想到这个理由,从小到大,柯真玺凡事都要跟她争个输赢。
柯涵不管做任何事,都是她的手下败将。如今柯真玺不幸福,她也不想看到柯涵如愿以偿。
“这样的话,我和严炽的婚礼可以推后。”柯涵已经做出极大的让步,她和严炽都不是注重形式的人。而且他们都还年轻,晚几年要孩子,严炽应该可以接受。
柯妈妈倒是没想到这层关系,她压根就没觉得,柯真玺跟柯涵争过什么。但这一次,也不算争,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眼看柯涵这么坦荡,柯妈妈反倒难以启齿,斟酌半天才说。
“你姐姐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学长。用你姐姐的话说,那位学长是她见过的最完美的男人,也是唯一值得她真心爱慕的人。”
“她就像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但那位学长每天忙着学业和工作,几乎很少注意到她。直到学长毕业典礼那晚,你姐姐才有机会跟他说话。结果,那晚他们都喝多了,学长把你姐姐……”
柯妈妈实在说不下去,自动忽略了这一段。
“从那以后,你姐就有了芷妍。她怕学长反对她把孩子生下来,没跟他说过这件事,后来自己无比艰辛地生下孩子,坐月子喂宝宝,都是她一个人熬过来的。你姐回国以后我才发现,芷妍都一岁多了……我的真玺到底遭了多大的罪?每次想起来,我都难过得要死……”
柯妈妈哭得泣不成声,柯涵想到,柯真玺带芷妍回国,应该就是妈妈亲自把她接走那次。
原来妈妈说姐姐状态不好,指的是这件事。
难怪柯真玺的做法这么极端,她爱慕那位学长求而不得,好不容易发生关系,无论如何都要抓牢掌控学长的证据。
她从来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学长喜不喜欢她都无所谓。她受尽痛苦生下芷妍,就是为了让学长回到自己身边。
想到这里,最让柯涵心疼的只有芷妍。孩子是无辜的,却被她的母亲当成一件工具,拿来要挟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男人。
“妈,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不幸,我只能说,这些都是姐姐自找的。”柯涵不想掩饰她对柯真玺的真正看法,“姐姐从小到大都是这么任性,你不能再继续纵容她。而且我不认为,一个不爱她的男人,会因为孩子回到她身边。”
柯妈妈愕然地瞪着柯涵,原先心里那丝愧疚顷刻消失,她激动地跳起来,扬手指向柯涵的鼻尖。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姐姐,她还不够可怜吗?亏我还劝过你姐姐,多为你考虑一下,现在看来,真是好心喂了狗。你是不是早就听出来了?还是严炽事先告诉你了,他就是不想认账对吧?”
“妈,你往严炽身上扯什么?”柯涵压根就没想到,姐姐的不幸能跟严炽有关。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妈妈为何偏要提起严炽?
柯妈妈袒护柯真玺心切,直接跟柯涵撕破脸。
“我看你能故意装到什么时候,真玺说过,她在停车场见过你和严炽,严炽却装作不认识她。你姐姐好伤心,她哭了很久,我看着心都碎了,呜呜……”
“小涵,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到现在还不肯承认,严炽就是抛弃你姐姐的学长?他玷污了你姐姐的清白,还跟你姐姐生了孩子,这样不负责的男人,你还想嫁给他……”
柯妈妈絮絮叨叨,不停控诉严炽的薄情寡义。
“严炽就是柯真玺的学长”,这句话像晴天霹雳,在柯涵头顶狠狠炸开。她听不清柯妈妈的哭诉,耳边只能听到轰隆隆的巨响。
她心头像被千斤重鼎来回碾压,眼前一黑,摇摇欲坠的身体斜靠在墙上。
不、这不可能!柯真玺在停车场见到严炽的时候,双方明明都没有反应。如果说柯真玺竭力伪装自己,严炽怎么可能没认出她?
不会的!严炽不是那种心机深沉的人,如果他跟姐姐真的有过那段过去,怎么可以若无其事地把她抱在怀里?
柯涵张开嘴用力吸气,使出浑身最大的力气,让自己保持镇静。
她不想再听到妈妈的控诉,铿锵有力地说:“严炽根本就不认识姐姐,柯真玺在撒谎。”
柯妈妈本来就替柯真玺感到万般委屈,柯涵的说法让她怒不可遏。
“胡说,你姐姐从来不会撒谎!都怪那个严炽,怪他始乱终弃,欺骗我的两个女儿!我不许你跟他在一起,他必须对真玺和芷妍负责!”
看着妈妈不遗余力维护柯真玺,柯涵自嘲地苦笑,只有柯真玺才是柯家的孩子吗?那她过得幸不幸福,妈妈就毫不关心?
“姐姐说的那位学长,我们都没见过。妈,你怎么能肯定,芷妍就是严炽的孩子?就凭姐姐说的几句话?”
柯妈妈愣住了,对啊,她见不得柯真玺受委屈,但怎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柯涵没有亲眼看到证据,哪能甘愿放走千载难逢的金龟婿。
“我会让你相信的!你把严炽带来,让他跟芷妍做亲子鉴定。”
“既然姐姐跟他关系匪浅,哪用得着我来多管闲事!”柯涵头也不回地甩门而去。
她受够了!妈妈对柯真玺说的话深信不疑,不问缘由就偏袒柯真玺,反而逼迫她放弃严炽。
究竟该相信谁,她心里自有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