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绸三十里,红花舞漫天,京都人都知晓这三十里喜绸的另一端连着的则是尚书府纪府,今日三殿下娶妻锣鼓喧天,纪府嫁女鞭炮起舞。
在这大喜之日里全都百姓都想粘粘喜气,迎亲街道之上早早就围满了人,好不热闹。
纪子姝一身凤冠霞帔坐于铜镜前,身边围着几名打扮伺候的奴婢,进进出出,手忙脚乱。
白芍双眸定定的看着铜镜前的小姐,微微一抿唇,笑着道:“小姐今日可真漂亮。”
纪子姝顺着她的话也仔细的将镜里的自己好好的看了一番。
金镶红宝石的流苏步摇,凤凰锦做的嫁衣,这些一直都是京都千金闺阁中的姑娘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而她却觉得无比的刺眼,前世的她,曾也头戴金镶玉流苏步摇,曾也披凤穿牡丹的嫁衣,曾也是众人眼中最为羡慕的女人,曾也想着持子之手与子偕老,曾也盼着早生贵子,相夫教子。
结果……
纪子姝淡淡一笑,敛回不合适宜的思绪,看向白芍。
“你今日也漂亮,看来也估摸着要给你找个好人家了。”
白芍面色微微一红。
“小姐说什么呢?白芍不嫁,白芍要一辈子跟着小姐。”
纪子姝打趣的揪了揪她那微微红起的小脸蛋。
“难不成南也哥哥也不想嫁了?”
“小姐……”
白芍羞涩的走开了,还未走出门口,就见一名奴婢来传话。
“四小姐,北翼王与南也将军来了。”
刚说笑起白芍与南也,这人便来了,纪子姝在身边奴婢的搀扶之下起了身。
莫长庭与南也也一并款款而入。
“姝儿见过外祖父,南也哥哥。”
“姝儿快起。”
莫长庭扶过她,看着面前这一身凤冠霞帔的人儿,眸里流露着满满的幸福,且又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姝儿今日真漂亮,比当年你娘出嫁时还要漂亮,若你娘还在世的话,今日一定是她最开心的日子。”
纪子姝反手握住了那双满是老茧的双手。
“外祖父恕罪,姝儿最近只忙着自己的事,也没好好陪陪外祖父,今日这般,又引外祖父伤怀,都是姝儿不孝。”
“哪有伤怀?姝儿大喜,外祖父是高兴。”
莫长庭他垂眸敛去了那丝忧伤,笑了起来坐在了桌前,朝身后的南也扬了扬手。
南也便很快的从袖中取出了一本册子,还有一只金色的盒子。
“孙小姐,这是祖父的贺喜之礼。”
纪子姝双眸打开册子眸间瞬间一颤,册中清楚的写着几处田产与上十间商铺地契,而后又接过金盒子,里面竟全是万两银票。
她双眸开始一点一点的睁得老大。
“外祖父这是……”
莫长庭喝了杯茶,有些粗鲁的放下手中的茶杯。
“纪德忠这龟孙子虽是个户部尚书,又能有几个钱,当初不是你娘嫁给他,他还能有今日?瞧他那样子,他也拿不出多少嫁妆给你,这些,你都好些收着,虽然三王府什么都不缺,但外祖父就怕你受委屈,有这些在手上,往后也不怕三殿下纳些什么权贵势力小姐为妾来欺压于你。”
纪子姝将手中之物递向身边的白芍,微微一笑,走至莫长庭的身后,还如从前一般,轻轻的替他按压着肩膀。
“外祖父多虑了,姝儿这般聪明,哪会受人欺压?”
莫长庭微微闭了闭眼,而又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你如今这性子我倒还放心,换作从前,我定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祖父放心,三王府若敢亏待欺负孙小姐,南也便来京都将孙小姐接回北城。”
南也的话正合莫长庭的意,抬手握住了她的小手,紧紧的捏在手心。
“南也说得对,外祖父就怕你受委屈,受欺压,你若不喜那块地儿,就来北城。”
瞧着这祖孙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看来是真的不放心她嫁入三王府。
“外祖父放心,姝儿定会一切安好。”
纪子姝从他身后走了出来,走至桌前朝身边的几名奴婢仆人挥了挥手。
“你们都退下。”
“是。”
待屋里奴婢仆人都退下后,纪子姝让白芍守在了门口,屋里就剩下了他们三人。
纪子姝不再笑,然而神情也变得紧张了起来,伸手替他添了杯热茶,送至他的手边。
“外祖父打算何时回北城?”
莫长庭接过茶,抿了口,苍老的眉宇间微微皱了皱。
“明日起程。”
“这般快?”
纪子姝微微叹了一声。
南也神情有了一丝疑重,也跟着叹了一声。
“祖父虽不舍孙小姐,但京都不宜久留。”
纪子姝微微点了点头。
“南也哥哥说得是,姝儿也不舍你们,不过这京都确实不是久留之地,此次回北城外祖父定要多加留意身边之人。”
莫长庭冷哼一声,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
“一介女流之辈不足为惧。”
“那外祖父可有想好如何安置此女?”
国宴之上,皇后长孙容嫣故意提议为莫长庭选人伺候,定是心思不纯。
国宴之后皇后长孙容嫣又将她独自一人唤至昭阳殿叙话。
虽然只是一些面上无关紧要的家常话,可字字句句里都透着另外一层含义。
而她也并不愚钝,自然能听出也能猜出长孙皇后之意。
这时的莫长庭没有说话,身边的莫南也却是皱了眉头,接了话。
“孙小姐之惑也正是祖父此时烦恼之处,此女乃己故长远将军贺元武之女,贺家自从长远将军贺元武战死沙场后就没落了,长远将军贺元武原配夫人也没过几年就随他而去,长孙皇后便将此女贺凝雪养在了身边,那日大殿之上,长孙皇后将此女当着众臣的面赏于祖父,明着是对祖父照顾伺候之意,实则却是安插在北城的眼线。”
不错,这就是长孙皇后的聪明之处。
“我想,这皇后的心思也正得皇上之意,虽不知此女目地,但有一点,我们都心知肚明,她是皇后派来监视外祖父之人。”
“那依孙小姐之意该如何安置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