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是什么碎裂的声音,像是一个人穿着一双精致的皮鞋,碾压在原本就充满裂痕的镜面上,发出的声音。优雅的,但是却摔坏了。
任家琪被刘楠突然起来的拳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脸上,鼻腔传来一阵酸痛,眼眶里面有眼泪想要争相恐后的挤出来,任家琪的身子踉跄着向后撤了几步,抬手摸了一下鼻子,湿乎乎的应该是血。
“停停,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抽出西装上衣口袋的手帕,任家琪优雅的擦着鼻子。然后看着那沾满血迹的手帕,嫌恶的看了一眼就扔在了地上。
李淑萍把李瑶护在怀里,“你是谁?”转过头,警备的看着任家琪。
刘楠倒是被这一问清醒过来,原来两个人不认识。那么这个人就不是李瑶的亲生父亲?那瑶瑶为什么会对这个人丝毫没有防备。
“李小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任家琪说这话,眼睛看着游乐场的里面,似乎在等什么人出来。就在任家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淑萍的心里面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都说女人的第六感非常的准。李淑萍有很大的预感,任家琪在等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刚才想到的那个人。
很快,从游乐场的门口出来一个人,那人坐着轮椅,阳光追着他的背影,打在他的身上。任家琪看着老人出来了,跑过去很自然的推着他的轮椅,来到了李淑萍还有刘楠的面前。
老人看着李淑萍很熟络的开口,“淑萍,好久不见。”
故人重逢,他时他地,但是李淑萍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番场景。“隋唐?”她颤抖的声音,艰难的喊出着两个字。似乎很难相信,现在这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能和当年那个英俊帅气的人联系在一起。
‘隋唐?’刘楠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脑海里面立刻联想到的就是二十年前的那场事故,也许是时间隔得久远,如今再想起当时的场景,刘楠都没有办法把当时那人的脸与现在的他自己重合。
“你是隋唐?”刘楠的声音里面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
“刘先生,你好!”坐在轮椅上的隋唐,伸出来一只手。手上面的皮肤已经很松弛了,松松垮垮的像是在手上面带了一层人皮手套一般,皮肤上面还有肉眼可见的老年斑。
任谁也想不到,原本和自己相差无几年纪的隋唐,竟然已经苍老到这种地步。
“你可以出来了?”刘楠的这句话也算是勾起了许多的回忆,然而站在一旁的李淑萍竟然不知道两个人之前还有什么渊源,竟然也算是旧相识。这样说着,刘楠的手握向隋唐的手,再两只手相握的是瞬间,刘楠突然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隋唐吃痛皱了一下眉,随即舒展开来,眼睛看着刘楠,带着一种意味不明的笑,直到刘楠收回自己的手,隋唐才解释道:“我也是打了申请报告,才允许我出来一个小时。”
“怎么,听说宫宇峰死了?”隋唐的眼睛盯着刘楠,在说到宫宇峰三个字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
“没想到,你的消息倒也灵通!”
隋唐只是问完了一句,便是一直沉默不在说话了。站在后面推着轮椅的任家琪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了,附在隋唐耳边提醒道:“咱们该回去了。”
隋唐点点头,眼神飘向李淑萍,又看了看依然躲在李淑萍怀里面的李瑶。想起了刚才在游乐场里面,李瑶对自己说‘爸爸有时候像个魔鬼,但是更多的时候确实像个天使。’
关于刘楠家暴的传闻,隋唐在疗养院里面也是有所耳闻,但是这是当年她自己的选择,虽然他和李淑萍之间,曾经有过一段美好纯真的感情,但是后来也没有经过现实的考验。
物是人非,想说什么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隋唐看着李瑶,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的话,他和李淑萍也会拥有一个像李瑶这般活泼可爱的女孩子。
“叔叔走了,下次再请你玩好不好?”隋唐把轮器推到李瑶身边,李瑶从李淑萍怀里漏出一个小脑袋,头发因为摩擦起电竖起来了几根,显得倒是几分可爱,然后笑着点点头。
隋唐想伸出手摸一摸李瑶的脑袋,按时感觉到头顶炙热的目光,那蠢蠢欲动的手最终还是被自己压了回来。对着身后的任家琪徐徐说道:“走吧。”
直到两个人已经消失的不见踪影,李淑萍这时候才想起来刘楠给自己回电话的时候,所说的话。三个人上了车,李淑萍陪着李瑶坐在后面,从后视镜里面看着刘楠的眼神。
李淑萍其实从来没有畏惧过刘楠,其实自从刘娜娜开始对自己拳脚相向的那一刻起,李淑萍就觉得两个人之间最后一点儿感情也被磨的一滴都不剩了。
“咱们离婚吧,钱我一分不要,你把瑶瑶给我就行!”
‘吱……’一声,刘楠在听到‘离婚’这两个字的时候,一脚把刹车踩到底,由于惯性的冲力,坐在后面的李淑萍还有李瑶一不小心都撞到了座椅后背上。
“你确定要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吗?”刘楠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方向盘被刘楠使劲的捏在手里,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它捏碎一样。离婚?说的轻巧,明明自己遭受了背叛,到头来还怎么好像对不起她一样。
“李淑萍,我不欠你的!倒是你,我帮你养了十多年的女儿,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滴……’的一声,刘楠愤怒的手砸到了鸣笛键,原本沉默的气氛里面,突然加进来了嘈杂的因素。李瑶突然堵住耳朵,开始哭了起来,刘楠本来复杂的心情,在伴随着孩子的哭声,更加的心绪不宁了,启动汽车,强压着自己的怒火沉声说道:“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再说吧!”
坐在后面的李淑萍似乎有一张不依不饶的架势,冷笑了一声说道:“刘楠,你敢说我不是替代品吗?就这件事情上来讲,咱俩彼此彼此吧!”
‘嘣’的一声,那根紧绷在刘楠心里面的弦突然断了,刘楠开始笑起来,通过后视镜也在看着镜子里面的李淑萍,那双眼神真是像极了张可,尤其是在现在生气的时候。
刘楠看着镜子里面的李淑萍,眼神狠戾的说道:“你是替代品,那我是什么,冤大头吗?”
街上的车流开始多了起来,刘楠看着一辆一辆在自己身边穿梭而又消失的每一辆车,都是像是那个曾经青春的自己,在一点点和自己告别,是谁说男人不光多大,内心里都还是个男孩!
而在这一刻,刘楠明白了自己,或许这就算是新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