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重?”沈蔚然勾勾唇角,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了魏姨娘身前:“姨娘怕是忘了了,当日是如何惩罚玉然的,敢问姨娘,你扪心自问,你自己说会好好照顾玉然,这话你信吗?”
魏姨娘紧皱眉头,青色的袄子上沾染了灰尘,她双手紧握,眼睛时不时瞥上沈赵氏一眼,见她仍是一副严肃的模样,不免开始慌乱起来。
“然然,何须多言。”沈赵氏厌恶的盯着魏姨娘,摆摆手道:“继续回你的遥春阁禁足,没有我的话你不准再出来!玉然那丫头就养在莞亭苑,你不要再多说了,孙嬷嬷,带她回去,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是,老祖宗。”
“老祖宗,您让妾身闭门思过妾身毫无怨言,只是现下年关将至,您就大发慈悲放了易天出来吧,求您了老祖宗。”
孙嬷嬷伸手要去拉魏姨娘,却被她一把挣脱,她膝行到沈赵氏身前,拉住她的衣角眼中带泪:“易天年岁尚小,老祖宗您就行行好吧。”
沈赵氏叹了口气,不禁双眉紧皱,说到底沈易天也是她的孙子,饶是平日里调皮捣蛋不招人喜欢,可终归是沈家的血脉,思及此,她开口道:“那便解了易天的禁足,但是你,日后我没有我的同意,不许出来。”
“多谢老祖宗,妾身这就回去。”魏姨娘拜了三拜,虽说对沈蔚然心有怨气,但此行至少解了沈易天的禁足总还是好的,只要沈易天能出去,那就和她出去是一样的,她可是把往后的指望都压在沈易天的身上了。
孙嬷嬷领着魏姨娘出了莞亭苑,沈蔚然见沈玉然还在睡着,便让碧桐先送了沈赵氏回去,一直守到午饭时间,沈玉然才悠悠转醒。
屋子里燃烧着地龙,沈蔚然见她醒了,又赶忙让翠柳往地龙里加了炭火,沈玉然挣扎着起身,却被沈蔚然一把按住,将被子为她盖好,这才算妥当。
“姐姐……”
“你才醒过来,先喝点水润润嗓子。”沈蔚然渗出一根手指放在沈玉然的唇上,柔声道:“姨娘走了,你放心的在我这里养病,不要乱想。”
翠柳倒了杯热水过来,沈蔚然接过,看着沈玉然全喝了下去才满意的点点头:“可有好些了?”
沈玉然微微一笑:“姐姐放心,玉然没事,对了姐姐,我听说陇西的表姐来了,可是真的?”
沈蔚然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看着沈玉然闪闪发亮的眼睛踌躇了半晌才道:“是来了,可是这些并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不许多想。”
她笑着让沈玉然躺好,心里却在打鼓。
前世陈清菱来的时候沈玉然已经病入膏肓,两人还未相见她便早早的撒手人寰,可眼下沈玉然虽说依旧是缠绵病榻,可身子已然比往日好了很多,她与陈清菱,是必不可免的要见面的,陈清菱那人素来擅长演戏,沈玉然又单纯天真,一旦被陈清菱利用,那结果……
如此想来,她是必须要早做打算的,决不能让陈清菱别有用心的接近沈玉然。
“姐姐……姐姐你在想什么?”沈玉然盯着沈蔚然看了半天,见她双眼发直,不由得伸手晃了晃。
“没什么,昨日进宫为太后贺寿有些累,你好好歇着,姐姐也回去休息一会儿,不舒服就喊翠柳,她会在这边伺候着。”沈蔚然回过神来,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
沈玉然点点头:“那姐姐快去休息吧,玉然没事的。”
回到房中,碧桐已经将午饭布好,沈蔚然随便吃了两口便再没了兴致,正准备躺一会儿,外头便传来了陈清菱的声音。
沈蔚然不悦的皱眉,抬眼看向窗外,陈清菱一身绯红色对襟襦裙,外罩一件白色披风,一头黑发梳成了简单的双鬟髻,几朵珠花点缀其间,在一片苍茫的雪地上走着,倒是映衬着她那张脸格外的娇羞。
沈蔚然冷哼一声,这样的女人,惯会用那张脸做文章,也不知现下的谢成恪会不会思念她思念的心痒痒。
“小姐,见是不见?”碧桐踌躇着,昨日进宫后陈清菱的种种做法都让她万分厌恶,特别是她竟然还在自家小姐的衣裙上下了药粉,那可是她的亲表姐啊,这才来了两日就能痛下杀手,真不知道她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长的。
沈蔚然抬头,见碧桐一脸的不高兴,不由得轻笑道:“当然要见,不见她怎么能给她点教训呢?”
一听这话,碧桐垮掉的脸立刻又带上了笑容:“小姐明察!我这就去请表小姐进来!”
随着脚步声渐进,陈清菱已经跟在碧桐身后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个食盒,也不知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
陈清菱双手拎着盒子,低眉顺眼的看着沈蔚然,不禁心生妒意。
沈蔚然今日只是简单的家常打扮,满头上只有一根簪子挽起个螺髻,一身青玉色裙装,却显得她格外的清雅。
“表姐。”陈清菱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沈蔚然这才把目光转向她,微微一笑,抬手示意道:“坐吧。”
她此时撑着下巴看书,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又开始看起了书,陈清菱坐在她对面,小心的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双手交织在一起,看得出来,她很紧张。
“碧桐,怎么不给表小姐上茶?”沈蔚然看罢一章,随意的将手中的书放在一边,“昨日皇后娘娘赏给我的那盏碧螺春可是上品,原打算给哥哥留的,谁知道他今日竟不在家中,那便就给表妹尝尝吧。”
“是,小姐。”
玉盏清汤袅袅的带着热气摆放在陈清菱面前,碧螺春清淡的香气徐徐上升,她小心的端起杯子尝了一口,忽而又低下了头。
这是她从未喝过的味道,往日在陇西别说茶水了,每日能有口热水喝已经是极好的待遇,眼下捧着这杯清香的碧螺春,更是激发了她心底对荣华富贵的渴望。
“表妹,你怎么了?”见她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对,沈蔚然放下茶杯仔细看她,“可是这茶水不合你的口味?”
“不是,表姐的茶极好,以往清菱都未曾喝过。”
“那便好,你今日过来可有什么事情?年关将至,暂时可是没有进宫的机会了。”沈蔚然抓了把瓜子放在手里,略带讽刺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