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让沈蔚然生出了个主意,虽然对外说的是陈清菱客居在此,但实际上家里的人都清楚,自陈清菱从陇西过来便是打定了要长久留在京都,否则陇西那头也不会耗费心力非要让沈赵氏同意。
如今晚菊甘愿替她顶罪被遣返回了陇西,陈清菱身边连个丫鬟都没了,一旦传出去只怕会让外人以为是丞相府在苛待她。
思及此,沈蔚然忽然转头对着碧桐道:“随我去趟映然院,我有要事与祖母商议。”
“姐姐……”沈玉然一听她这么说,不由得叫了一声:“是什么事呀?”
“你方才所说提醒了我,我准备去与祖母商量一番,到底要给陈清菱指一个什么样的丫头。”沈蔚然弯唇一笑,勾出无限星光点点。
沈玉然若有所思,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碧桐已经推着沈蔚然走远了。
到映然院时,沈赵氏正在吃着水果茶,见沈蔚然过来,不禁惊讶,忙让孙嬷嬷帮衬着碧桐把沈蔚然扶了进来。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才处理完那件事,也不好生休息一会儿。”沈赵氏关切说道,又示意孙嬷嬷给沈蔚然上茶。
沈蔚然微微一笑,接过水果茶先喝了一口这才说道:“祖母,然然无碍,这会儿过来是有要事想跟您商量商量。”
沈赵氏慈爱的看着她,目光柔和,笑着说道:“是什么要紧的事儿让你这么着急?”
沈蔚然炸了眨眼,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眼中闪烁着一抹晶亮的光芒,她把手轻轻放在桌子上,状似无意的轻轻勾画着,然后轻轻说道:“祖母,晚菊被遣送回了陇西,那清菱身边除了院子里一个粗使丫头之外,可就没人伺候着了。”
“你是想让老身指一个丫头给她?”沈赵氏眉心微皱,拧成了个川字,她眼中的光芒逐渐冷凝下来:“然然,你当真以为此事是晚菊那一个小小的丫头就能做出来的?”
沈蔚然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上敲击出微弱的动静,她眉心舒展,语气里有股不容置喙的坚定:“祖母,这件事自然不会是晚菊所为,但也只能是晚菊所为。”
“你这话是何意?”沈赵氏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些门道,沈蔚然是相信这件事出自陈清菱的手笔,但她又不想让陈清菱现行。
沈蔚然弯唇一笑淡淡说道:“祖母可知,清菱与恪王殿下之间的事情?”
一听这话,沈赵氏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就连一旁站着的孙嬷嬷也瞪大了眼睛等待着沈蔚然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屋中一时间安静的很,只有沈蔚然手指敲动的声音,她微微笑着,笑中带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意味:“清菱与恪王殿下很早之前便已经勾搭成奸,只不过隐蔽一些罢了,若是此时她突然被遣返回陇西,祖母以为,恪王会如何对我们?”
沈赵氏眼中掠过一抹精光,握着杯子的手慢慢收紧,良久才抬眼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大概就是……”沈蔚然略略思索,缓缓吐出几个字:“在太后寿宴的时候。”
沈赵氏不禁大惊,太后寿宴!那不就是那丫头从陇西来的第二日?
她眉头紧皱,气急之下一把将手中的杯子扔到了地上,孙嬷嬷见状忙上前扶住她,急急安慰道:“老祖宗莫要生气!”
沈赵氏定了定神,看着地上碎成一片的杯子长长出了一口气,从见到陈清菱的第一面起她就知道这丫头不是个安分的,更何况她生的还与她那母亲一样妖媚,一看便是个会用美貌勾人的主儿,原本还想着只要她能不搞什么小动作,过两年便寻个稍微好一些的人家把她嫁过去,也算是对得起死去的沈老爷,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沈蔚然见她这样,忙让碧桐推着她过去,亲自接过孙嬷嬷手里倒好的茶递了过去:“祖母千万别急,此事现下还不能张扬出去。”
沈赵氏点点头,把这一口闷气给顺了过来:“这件事知道的人可多?”
“不多,除了十四王爷和云柔公主之外,便无人知晓了。”沈蔚然如实说道。
沈赵氏抚着胸口,尽量平复了情绪:“所以当初你拒绝他的求亲,也是因为他表面想要娶你,却在暗中与那丫头暗度陈仓?”
“这是其中之一的原因。”沈蔚然点点头道。
“也幸好你当初言辞恳切的拒绝了,否则现在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沈赵氏摇摇头说道:“她便真以为攀附了恪王这棵大树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不成?呵,只凭她的出身,莫说是云贵妃,就连恪王怕是都不会当真。”
沈赵氏这番话说的不错,虽然陈清菱与谢成恪的相遇直到后面勾搭在一起与前世一致,但谢成恪对陈清菱的感情却与前世全然不同,如今的陈清菱对谢成恪来说,不过是众多美貌女子中的一个,之所以会对她加注了更深的东西,便是因为陈清菱的背后是沈家,日后即便是求娶她不成,但有一个陈清菱在,沈家就绝对不会与他撕破脸,至少明面上还会保持着君子之交。
“其实她未必不知道这些,只是以她的身份能够攀附到恪王已然是意料之外,所以无论恪王对她有几分真心,只要恪王还惦记着她,她就会死死的巴着这棵大树。”沈蔚然说道。
“是啊,眼下倒是应该放个人在她跟前了。”沈赵氏微微眯了眯眼睛,在这深宅大院里几十年,什么样的勾当她没遇见过,一个陈清菱而已,于她来说与池塘里那些小鱼小虾也没什么分别。
沈蔚然笑了笑:“祖母以为,把什么人放在她身边最为合适?”
“自然得是个信得过的,之前你曾祖母院里的张嬷嬷便就不错,从你曾祖母去世之后她便掌管着佛堂,也没什么事。”沈赵氏道。
沈蔚然却是摇了摇头:“祖母,然然以为不妥。”
“为何?”
“陈清菱此人心思多,若贸然分给她一个年长的嬷嬷过去,她自然会收敛锋芒,绝不会露出什么马脚,但若是给她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丫头则就不同了。”沈蔚然道。
“你是说,这次给她的丫头,并不是为了监视她,而是要成为她露出马脚的催化剂?”沈赵氏立刻明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