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蔚然抬眸看向谢成恪，脸上是一副淡漠的神情，谢成恪体内的邪火已经倾泻干净，此刻已是清醒异常，抬眸与沈蔚然对视，面上覆上一层阴郁，在那双如古井无波的眼眸之中，他清楚的看到了一抹极深的厌恶。
“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谢成恪眉心微动，已然猜到了几分。
沈蔚然轻笑一声，目光悠悠的落在陈清菱梨花带雨的脸上，朱唇轻启：“长寿花香气清淡雅致，怎会有这样浓郁的异香呢？虽然这香气已经挥散的差不多，但空气中还残存着气味，臣女不才，最近学了些医术皮毛，所以对这味道倒是不甚了解。”
“是什么脏东西？”沈赵氏铁青着一张脸，今日可是她的大寿之日，整个京都有头有脸的人几乎全到了，可陈清菱却弄出了这样肮脏的事情，简直是沈家的奇耻大辱！
沈蔚然行至沈赵氏身前，微微福了福身：“回祖母的话，这东西是迷-情香。”
“什么？！”
不仅是沈赵氏，连带着一旁的沈振轩、沈易泽几人脸上也都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沈蔚然脸上依旧挂着方才的笑意，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继续开口：“这香里放了十足的依兰花与蛇床子，具有极强的催-情作用，任是谁进来，恐怕都是现在这种局面。”
她的话说的清楚，隐隐可见谢成恪脸上一闪而过的怒意。
“不管是迷-情香还是什么，今日的事情总要有个说法。”沈振轩缓缓开口：“清菱虽然身份不高，可毕竟也算是我丞相府的人，这事情当着众人的面被瞧见，便有如当日在围场……无论如何，都不能就此作罢。”
一听这话，陈清菱黯淡的眼神稍稍带上了几分光亮，身上的衣物凌乱的遮住了身体，她膝行到沈振轩面前，声音里带着哭腔：“舅舅，您要给清菱做主啊……”
虽说她是与谢成恪做了那样的事情，对她来说也算是梦寐以求，可毕竟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瞧见，哪怕她对谢成恪的感情再深，这脸面也全都给丢了个干净，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能够借此机会来个漂亮的翻身。
沈振轩看了陈清菱一眼，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表妹莫要哭了，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沈蔚然微微一笑，俯下了身子将陈清菱还露在外头的肩膀用衣服遮住：“我相信恪王殿下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她起身笑对谢成恪：“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谢成恪一双手在袖子里早已握成了拳状，发白的指节无声的昭示他的愤怒，但事已至此，生米煮成熟饭，他心中清楚他根本无从选择。
“此事本王自会负责。”谢成恪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视线落在沈蔚然身上，此时此刻他当真是恨不得方才的人是她，明明他眼见着她进了门，为什么会变成陈清菱？
听到他的话，沈振轩皱着的眉头稍稍舒展，“殿下既如此说，老臣便也算放心了。”
“只是不知，恪王殿下想要如何负责？”沈赵氏问道。
谢成恪自知是定要给个答复的，转头看了哭哭啼啼的陈清菱一眼，冷声说道：“本王会娶她。”
这话倒是在沈蔚然意料之中的，无论陈清菱的身份如何低微，但他们二人苟合的事情却是所有人都瞧见了无法抵赖，除了娶她之外也是别无他法。
“殿下一言九鼎，如今清菱已然失了清白，还望殿下能够尽快处理此事，也免得丢了恪王殿下的脸面。”沈振轩道。
谢成恪只觉头痛欲裂，无奈的点头道：“右相放心，本王自有打算。”
“易泽，叫个丫头进来把清菱带下去，今日可是你祖母的寿宴，偏生出了这等腌臜事，当真是家门不幸。”沈振轩冷眼看着陈清菱似有无数怒火喷发。
陈清菱不敢抬头，瑟缩着抱着手臂，只是原本蓄满了泪水的眼眸此刻却是明亮矍铄，她万万没有想到，谢成恪竟然会说出要娶她的事情，若她当真嫁入了王府，哪怕只是个夫人的位子，到那个时候，她便也有了与沈蔚然平起平坐的资本，如此想来，虽然此事确实丢尽了脸面，但也算是因祸得福。
“殿下，可否容臣女一问，您要迎娶表妹，不知想要给她一个什么样的位份？”沈蔚然悠悠问道。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浅薇低着头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件宽大的披风，她匆匆走到陈清菱面前将披风披在她身上，低声道：“表小姐，咱们回吧。”
陈清菱身体僵硬，借着浅薇手上的力道缓缓起身，正要出门，却忽然听沈易泽道：“走偏门吧，外头都是人，若是你这般出去，只怕会被指指点点戳脊梁骨。”
闻言，陈清菱也不好多言，只好扭头朝着偏门走去，眼见着她要离开，谢成恪忽然道：“她身份低微，即便客居在沈府，也只有虚名，若是给她过高的位份，只怕会引起旁人的指点，便就当个侍妾吧。”
侍妾……
陈清菱身子一晃，幸而浅薇眼疾手快将她扶住，才没让她跌倒在地。
她原以为凭着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会给她一个夫人的位份的，对于侧妃的位子她从未曾有过肖想，可没想到到头来竟然只落得个侍妾的位份，侍妾，那不就是个高等一些的丫头吗？怎会这样！
“殿下所言不错。”沈赵氏点点头：“既是殿下已经给了答复，此事便宜早不宜迟，还望殿下尽快迎娶这丫头过门。”
“沈老夫人放心，不过是迎娶侍妾，明日让人选个日子便是。”谢成恪道，“外头还等着老夫人这个寿星呢，此事既然已有定夺，便请老夫人入席吧，今日老夫人寿宴发生此等事情，本王着实抱歉。”
沈赵氏微微一笑，扶着沈蔚然的手缓缓出了门：“殿下莫要自责，此事内里想必还有许多隐秘，但事已至此，也无法查的太过。”
沈蔚然敛眉，这件事自然不可能如此简单，想必便是为了陷害她而做的局，只是没想到到了最后竟然自食了苦果，还真是命运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