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数十根柱子鼎立于天地间,地上的青玉如同盘子一般将它们盛在其中。
他们两人缓步向柱子中间走去,渺小如蝼蚁。
阵法中间空无一物,泽上玄就这么呆呆的看着阵法中间的圆不做声。
墨寒也等了一阵,便不耐烦了:“你该不会甩我吧?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怎么会有人从这里出来。”
泽上玄笑:“你这么想要救宋宁,却连这么几天都等不了。”
墨寒道:“前提是你没有骗我,定天神柱不是你们与天道定下的契约之柱,这里面能有什么人?”
“我那时候杀了很多人。”泽上玄道,“大地之上血流成河,后来我们想尽了办法想让这部分人能够起死回生,比如救江随流的九转回溯丹也是那时候炼出来的,但是都没有成效。”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压抑到了极致:“没有人可以逆转生死。”
他说到这转头看向墨寒:“但人的执念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只要执念够深就幻化出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定天神柱之内,就是这么一个地方,能够使人的执念脱离所有人的掌控,重新出世。”
“鬼修也是执念的产物,只不过他依旧受天道掌控,受因果掌控,若是鬼修在里面重新出世,便如同正常人一般,而且还是真正的脱离的天道的管控。”
墨寒心中大震:“如何让宋宁在这真正的天外之地重生?”
泽上玄笑了起来,清淡又浅显,像是带着数不清的孤寂:“只要你敢舍去一切,代替宋宁受罪,自然就能使他真正的重生。”
墨寒看着他:“你当初为了一个人舍了一切,就在这里等待他的重生?”
泽上玄哈哈大笑:“我倒是想,但舍了一切的那个人不是我,我能做的,就是活得久些,活到执念能够在那方世界使他重生归来。”
他看着这满地的红沙,这些都是偏执之人的血肉啊,泽上玄微微闭眼。
就在此时地上的红沙无风自起,盘旋在几根柱子顶端,慢慢从上面降落下来,泽上玄笑了起来:“回来了。”
墨寒看着从红沙中走出的人来,他身上披着一件七彩绚丽至极的披风,却完全被他的脸盖过去,那是一张比泽上玄更艳丽的脸。
他都有些愣住了,脑海中不自觉蹦出一句话来:这是人能长成的模样?
那人却没有看向他,而是第一眼就看到了泽上玄,忍不住眯了眯眼,盘算了一下自己与他谁更好看,确定是自己后就笑了一下:“人类能长成你这个样子,倒也是极致了。”
泽上玄脸上看到他时的笑意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你不认识我?”
那人笑:“怎么?你认得我?”
泽上玄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明明很短了路却走出了千万年的感觉,“我叫上玄。”
那人嗯了一声,从腰间拿出一张令牌来,翻过令牌的一面看了看上面的字:“原来就是你啊。”
他收起令牌温和的笑道:“山主跟我说,这令牌上除去我的名字,另外一个名字就是我的归处,等我很久了吗?辛苦了。”
泽上玄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就克制的情绪,在听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就开始决堤,眼泪大颗大颗从脸上滚落,连呼吸都带着撕心裂肺的味道。
“几十万年而已,我等得起。”
而泽炎序看着眼前这个叫上玄的人脸上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感觉自己也被他触动,伸手把他搂进怀里:“你一哭天上就会下雨,别哭了。”
可是泽上玄忍不住,在泽炎序的怀里哭了很久,直到他想起来了还有第三个人在场的时候,才堪堪止住。
泽上玄从泽炎序的怀里收拾好情绪才站起来,看着墨寒:“只要你舍得,那么在这里没什么不可能的,他回来了,我便不会再回人界,你们好自为之。”
两人携手要离开的时候,泽上玄突然想起来,回头道:“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若是有第二人知道的话,让定天神柱出现的办法我没有,让它回去的办法我可有不少,想必你应该知道忘川楼的是做什么的,别心存侥幸,到时候谁都救不了。”
墨寒目送着这两人离开定天神柱,手上拿着一张符纸,这是泽上玄给他进来柱子内部的通行令,薄薄一张纸承载着宋宁生的希望。
他走到泽炎序出现的地上,将手贴到地面上,阵法突然亮了起来,无数的金色文字从阵法爬到柱子上。
“你想要为了谁舍弃一切进入到娑婆极地?”
墨寒看着金色的文字在自己眼前的闪闪发亮:“娑婆?”原来娑婆指的是这里,那么娑婆令想必就是刚刚从这里出来的那人手上拿着的令牌。
他松开手站了起来,他现在还有些舍不得宋宁,还是想要再见宋宁一面。
墨寒也往定天神柱外面走去。
……
墨寒这一出去,就是十几天,回来的时候,远远见到宋宁便冲了过来,一把抱住,宋宁都还没来得及怪他神出鬼没就被他抱回房里。
江随流就在宋宁旁边,彻底被这两人无视,沈暮沉端了一叠新鲜的水果过来:“墨寒好像受了些刺激?”
江随流吃着果子,看着回廊外的大雪:“受些刺激很正常,不过我看他的困境似乎解决了。”
“什么困境?”沈暮沉追问。
江随流笑而不语。
他们四人在忘川楼里当缩头乌龟倒是十分舒坦,每日就是煮茶看雪,打坐修炼。
原本最闹腾的江随流倒是一日一日的坐在第十一层的廊房中,看着下面的人群,沈暮沉来找了很多次,完全不明白师兄看的是,只能陪着江随流坐下去。
宋宁墨寒两人倒是疯得很,整日整日的不出门,偶尔出门几日都是宋宁铁青着一张脸,对墨寒横眉竖眼的。
江随流偶尔见了也发笑:“你恐怕是等不到见我被欺负,自己就先死在床榻上。”
宋宁扶着腰咬牙切齿:“反正你也迟早有这么一天。”
江随流喝了口热茶:“那到时候我少欺负他一些吧。”
宋宁冷哼一声回了房,把想跟着自己进房的墨寒踹了出来:“从今日起节制。”
墨寒在宋宁房门前好话说尽都没能换得里面的人吭一声。
江随流笑着回了房,沈暮沉也跟在他身后一起回房。
原本以为这样的平静会持续一段时间,但没过多久,墨寒就消失在在了忘川楼里。
宋宁虽然有感觉,但是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前两天还在自己身后打转的人,现在一回头人就不见了。
江随流见宋宁找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预料了他要说什么了:“墨寒不见了?”
宋宁看着他点头:“两天前还在,就昨天没看见人,今天也不在。”
“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没有。”
三人立即就出忘川楼寻找墨寒,幸好忘川楼的人走干净了,要不然他们肯定才出门就被人包饺子。
但是在现在这个,逮到人就要仔细排除的时期,江随流他们也十分艰难的混在人群中。
直到得到了最新消息,墨家的人出现在了定天神柱那。
不管信息真假,他们三人还是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定天神柱旁依旧热闹,不少人都尝试着能不能撼动定天神柱,甚至想从这其中刮一些油水下来。
墨家这次的出现,就像是捅了马蜂窝,无数修真者站在了几位尊者那方,十分仇视的看着墨家的人。
“你们又来这里做什么?想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