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沉听到他声音像是被惊吓到一般,立即转身过去捂住他的眼睛:“师兄别看。”
江随流被沈暮沉抱在怀里,捂着眼睛,鼻尖却嗅到了鲜血的气息,特别浓重的鲜血味,似乎就有条鲜血汇集成的河流在他面前流过,十分浓重刺鼻。
“他死了?”他轻声问。
……
“死得很惨?”他继续问。
这才感觉到沈暮沉轻轻的晃了晃,想必是点了头,江随流伸手把他的手拿下来:“放心吧,我什么场面没……”
定天神柱上鲜红从高处缓缓往下流去,甚至还有不少肉泥被挂在高处,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定天神柱不是光滑的,鲜血像是墨水勾勒着上面的图案。
他呆呆的看着最上面挂着的一只翅膀,鲜红色的,而且正在滴着血。
那翅膀也不知道是谁的,毕竟他不知道是原本就是鲜红色的,还是被血染成了红色。
江随流只听到轰隆一声,自己的心墙坍塌了。
他听见无数的风呼啦呼啦从自己的心口穿过,浑身冰冷,连脸都是麻的:“溯苍也死了。”
沈暮沉不忍看江随流的脸色,感觉自己不靠近都能感觉到师兄身上的寒意:“我们要收……吗?”
那个字他自己说不出来,江随流点头:“收,与乌翎埋一处。”
乌翎葬身于烈妖之手,被烈火焚烧过后就与荒芜之地的沙烁混合在了一处,他们妖收溯苍的血与肉埋在那个有乌翎的沙子之中。
两人默默无言的做着事,不少人过来一探究竟,见到如此惨烈的战况,不少人转身就吐了。
但还是有少部分人认出了江随流与沈暮沉,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收尸。
咔嚓。
江随流抬头看了看天,刚刚听到了动静是他错觉吗?但他也是看了一眼没发现异常就收回视线。
其他看着江随流的人也发现了他的动作,都跟着他看向定天神柱顶端,看不什么奇怪的来,他们就更想知道江随流在看什么。
看啊看啊,到底还是有人看出来了:“快看,天裂了道缝!”
江随流听到呼声也仰头看去,看了许久才看见定天神柱的顶端蓝色的天际居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痕迹,看起来的确很像是裂缝,但是随着那个黑色的痕迹越来越大,居然就真的成了裂缝。
不少人欢呼:“这是可以飞升了?”
“不用气运之子撞柱,妖族也可以吗?”
“太好了,可以飞升了!”
江随流看着那道裂缝,越来越大,有种熟悉的感觉蔓延上来,他似乎站在了一线天的大殿中,他看着那个黑色缝隙,感觉有一双眼睛也在看着他。
他立即转身呼叫:“不对,你们快走。”
“走啊!!!”
所有人都发了疯要往上凑,只有他逆流而上,试图规劝那些不理智的。
但是一直以来被不能飞升的恐惧一直控制的人们怎么可能会听江随流的话,他们一次次推开江随流,一次次与江随流错身而过,看着那道裂缝,向它而去。
人流中,有人抓住了他的手,江随流一喜,转头就看见沈暮沉脸色冰冷:“师兄,这里不对劲……”
“快看,上面下来人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的惊呼打断了沈暮沉说的话,师兄弟二人转头回去看,就见一个人身上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道袍提剑站在黑色缝隙面前。
“是上界仙人!”
“仙人。”
那人的出现让人们更加狂热,江随流看着那人的剑,似乎有液体从剑上滴落,看了一会才辨认出那是血,立即转身冲了出去:“别过去,他会杀人!”
但是已经迟了,那人哈哈哈大笑三声,提剑一扫,江随流眼睁睁看着几千人在自己面前人头落地,剑气堪堪扫到他面前,就有人抱着他飞出几十里。
那人像是一个疯子一般,站在天上不断哈哈大笑,还说道:“天道果然待我不薄,就许愿能够杀个尽兴,就给我指了条路,这里很多人啊,虽然修为实在低微,但是人很多啊,刚刚兴奋了,一下子杀得太多,要慢慢来,一个一个杀才好玩。”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喜欢红刀子进红刀子出。”
“脑袋砍腻了,换换丹田,砍掉四肢像虫一样爬。”那疯子哼着歌,一边向下走过来,见一个人就杀一个。
刚刚还热血澎湃的众人,纷纷望风而逃,但那疯子是上界仙人,怎么可能会让蝼蚁跑掉。
刚刚飞出几百里几千里的人,慢慢的又回来了,飞得慢的那些人问怎么回事。
那些逃回来的人气喘咻咻的说:“他是个魔鬼,从跑得最远的杀起,根本看不见他是怎么过来,一边杀还一边说,谁越跑,就越死得早。我不想死那么早。”
一些要逃的人被他们吓住了,举棋不定的看着周围的人,想让谁带个头,但大家都是你看我,我看你,完全不想做这个出头鸟。
江随流刚刚就被剑气所伤,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星翁与符临此时却连个屁都不放,不少人都看向沈暮沉怀里的气运之子。
“连气运之子都被伤成这样了,我们怎么逃的掉?!”
“都怪那两个妖族,打架就打架,还撞到定天神柱上,这柱子不是只有气运之子才能撞吗?他们怎么撞出一条裂缝出来,出来了一个魔鬼。”
“也许就是因为妖族撞了,才出来魔鬼,若是气运之子撞了,就不会出来了。”
“我撞了,也是一样的。”江随流虚弱道,示意沈暮沉把自己放下来,他自己可以。
但沈暮沉不放心把他放下来以后,还是扶着他,在身后固定住江随流的身形,使得他能以笔直的站稳在众人面前:“是天道想让他清理下界,你们还不明白吗?几十万年前的灭世者就是天道搞出来了,但那时被三道神阻止了,并且用定天神柱压制天道,使得天道不能再对下界动手,才换得此界几十万年的安宁。”
“而如今,定天神柱被他们撞出一道裂缝,天道得以一丝缝隙,便从中再次降下灭世者,试图再次屠尽我人族。”
所有人都被江随流的话说得目瞪口呆,不少人当场就哭了:“那我们怎么办,几十万年前还有三道神,南州尊者呢?东洲尊者呢?他们怎么没出来告诉我们怎么办?”
“这次还有人会救我们吗?”
“我们会死吗?”
“怎么办?怎么办?”
但到底还是有聪明人的:“如果妖族可以撞的话,为什么还非要你撞?”
“天道想要气运之子死?”
“为什么?”
“因为气运之子才是神。”
“跟三道神一样,可以在灭世者手中救下我们的神。”
一呼百应,江随流眼睁睁的看着刚刚混乱的人群突然有了主心杆,向他聚集而来:“气运之子救救我们。”
“求求你救救我们。”
江随流不自觉后退一步,撞到沈暮沉身上,沈暮沉转头看他眉头紧皱。
江随流笑得十分勉强,向众人摆手:“我与他的剑气一照面就伤得不轻,着实不是他的对手,你们还是逃吧。”
“那疯子会从最先逃跑的人杀起,我们无处可走,你一定有办法的,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他们依然簇拥在江随流周围,甚至在江随流的接二连三的拒绝下跪了下去。
定天神柱前住者几十万修真者,被疯子杀掉几万人,还有那么多的人,他们都围在江随流面前,由第一个带头之后,从内而外跪倒一片,呼声惊天动地,没一会,放眼看去,天地间站着的仅有江、沈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