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沉倒在红色的大地上,双眼紧闭,身上无数的伤口流出的血与地上的红色混杂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江随流的手搭在他的胸口,感觉到手下的生机在流失,绝望的叫着他的名字。
沈暮沉却在一种玄而又玄的境界之中,他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一分为二,逃出了身体,一个站在自己身体身侧手足无措的看着那个一直在哭的人,另外一个便是他的主观意识,他的主观意识正转头看向前面的定天神柱一步步走了过去。
“你要走了吗?”有人在他身后问,声音轻柔温和,带着些许风的气息。
谁在说话?沈暮沉左看右看都没见到人,于是继续穿过定天神柱。
当他踏入那方世界的时候,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脚一下子落到了实处,他光着脚踩在草地上,在他背后有一棵郁郁苍苍的苍天大树。
“哟,又来一个。”有少年人从空中向他飞来,红火的翅膀在他落地的瞬间收到背后,在看清楚他的一瞬间十分惊讶:“你是怎么进来的?轮回破了吗?那柱子倒了没?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喂,沈暮沉,说话啊。”
他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人,摇头:“你是谁?”
“我是焦尾啊。”少年看着他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不可思议的指着他身后的树,“你该不会是从里面出来的吧?”
沈暮沉转头看了一会,伸手抚摸这苍天大树粗糙的树皮,点了点头,焦尾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翅膀哗的一下张开,振翅冲上云霄:“圣君,救命啊,你弟子从娑婆树中出来了。”
那个被换做圣君的人听到他的呼唤后,瞬间就出现在了沈暮沉面前:“怎么回事?”
沈暮沉摇头,焦尾也摇头。
他上下打量了几转道:“就算是江随流把因果断了,那你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速速回去。”
沈暮沉茫然的看着他上嘴皮碰下嘴皮,自己就猛的站在了自己身体面前。
他的身体被人盘腿坐起,一个人坐在他的身后正在往他身上输送灵气,他一个魂魄都能感觉到身后那人的生机已经不断流逝,像是将死之人的征兆,而他自己的身体倒是源源不断有生机补进来。
沈暮沉蹲到那个面前看了他很久,伸手戳了戳的他脸:“你是谁?至于吗?”
手指穿过那人的脸颊落了空,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像是被这一幕吓到了一般,突然猛的抬头看那个人:“你是……”
沈暮沉的眉头紧紧皱起,十分痛苦的努力回想他的名字:“你是江……”
无数的记忆纷沓而至,一些他从未见过,此生与前世都没有经历过的事情都在他脑海中一一闪现,因为太过纷乱复杂,他看了很久。
“师兄!!!”他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连忙伸手要打断江随流输送生机,但现在哪里是他能阻止的。
是江随流已经将全部的生机都输送道他身上之后才收回手与身前的沈暮沉倒在一起,两人身上全是血水。
江随流握着他的手倒在地上看见那道裂缝:“你哪次打晕我能够成功过,现在倒是敢以下犯上了,居然封我灵力。”
他笑着看着那道裂缝中又闪过的衣角:“天道真是没完没了,还没杀够啊。”
江随流翻身坐了起来,把他的手搭在身上,轻轻的按住他手上的红绳:“我调换过了,骗你比骗八岁小孩还简单。”说完便站起来身来,从他身边一步步走到定天神柱前。
裂缝之中已经下来八位上界的人,看着站在定天神柱下方的江随流,面色阴沉:“就你一人?”
江随流笑着点头:“就我一人。”
“就你一人能杀我上界四位神级尊者,是你吹牛还是已经逆天到天道难容!”
江随流听到这话就笑了:“若是天道容得下我们,怎么还会让你们下来。”
他们没有再说话,直接出剑以示回应。
江随流伸手按在定天神柱的光柱之内,轻喝了一声:“火来。”
红色的大地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无名火在这片大地上熊熊燃烧着,江随流就站在火焰之中看着天上的八人:“怪不得当初岱渊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那八人显然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剑响,一把巨剑从火焰之中脱颖而出,像是流行一般滑向天边那道黑色的裂缝。
那八人看着江随流的动作,突然意识到他要破天,连忙追过去:“别让他做成!”
“他才元婴期就能破天吗?”另外一人不可置信的说道。
“若不然天道防他做什么!”
是啊,如果他没有一剑斩魄天道的能力,那么天道掌控三千世界,怎么会跟这个下界一直过不去。
定天神柱在送他,天下万物生灵送他,连风都甚至给他一双能遨游天际的翅膀,将他送至云霄之中。
那个黑色的裂缝中,突然金光一闪,像是有人眨了一下眼睛,江随流的巨剑就在这金光即将消失之际,瞬间越入其中。
巨剑一出,金光所以漂浮着的金线都被他一剑斩断,江随流没有停下来,举着巨剑在这个世界中横冲直撞,把目力所及之处的一切都斩断,直到整个世界只有星河再无任何因果。
回溯镜在这方世界里失效,江随流全是靠着一口气撑着,做完该做的事情之后,便如同烂泥一般倒塌在地上。
眼前星河绚烂,是在下界没有见过的景象,江随流已经无力再突破出这方世界,看着星河哈哈大笑起来:“什么狗屁天道,没本事众生平等就滥杀无辜,能踏平天道的不会只有我跟岱渊,我九州中人,英杰无数。”
星河之中渐渐出现一只眼睛看着他,江随流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因果从天道归还于万物,其生生不息,自然循环,是为道。”
江随流没有发现,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空间中因他说的话而衍生出一条道来,金色的丝线在黑暗中漂浮着,并且不断扩大。
那只巨大的眼睛突然转了一下,看了一眼别处再看向江随流,紧接着江随流便从原地漂浮起来,逐渐靠近那只巨大的眼睛。
江随流笑了:“你是衰败了吧,想要什么?气运之子?要道?”
“这些你通通得不到,我已把我所拥有的赠予他人”
那只眼睛像是怒了,快速的翻转起来,江随流离它越来越近,手上的巨剑不自觉抓紧。
就在靠近他的一瞬间,掐诀:“阵起。”
巨剑变得数丈高,这次从巨剑中出来的,不再是飞剑,而是无数根金色的丝线,无数的道。
江随流终于想通了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尽管他都知道了,但是他依旧没有破坏这个局,因为这是最好的办法。
泽上玄与师傅想必试过无数次,得到了一个最靠谱的方法,然后再在整个九州之中等着他们的出现,一步步将这个人送到天道面前,然后再取而代之。
巨剑从他手中脱落,逐渐消散在天道之中,数千条新的道在这个空间中熠熠生辉,而星河中的那只眼睛早已经消失不见。
放眼九州,谁能在幼时背负着几千条道当作普通巨剑玩耍,真是死而无憾了。
只不过他还是有遗憾的。
江随流闭上眼睛,眼前却出现了一幕画面。
沈暮沉小小的一只蹲在一线天后山的那片竹林之中,对他拿过来的奇珍异宝视若无睹,闹烦了便叫他一声师兄。
无奈时也叫师兄。
高兴也叫,不高兴也叫,师兄长师兄短。
他很喜欢沈暮沉,从第一眼开始,那个有着怪物外壳的小孩,看见他的时候眼睛都带着亮:“师兄。”
……
沈暮沉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飞船的床榻上,窗外日光斜入被上,甚至还有人在窗外走动。
“他还没醒吗?都三个月了。”一个女声担忧的问道。
随后便有另外一个女声响起:“陈姐姐不必担心,沈道友大难不死,可能只是消耗过度而已,需要多加休息。”
“你们怎么过来了,他还没醒,你们不必来得这么频繁,让人看见说闲话可不好。”一个男声由远及近,沈暮沉听出来那是迟亦。
“让让。”又是一个男声。
那人说完话后,直接推门而入,与坐在床上的沈暮沉打了个照面:“醒了?”
沈暮沉看着他:“师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