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不清旁人长相丑美,无法辨别这舞姬到底长得如此,看了几日只得出一个婀娜的评价。
也是自那日起,江随流的聚会少了,不少人都在谣传风流倜傥的江公子为了一个舞姬浪子回头,戒了酒色。
但是只有在暗处的沈暮沉才知道,这个舞姬从未有过一次近过江随流的身,每一次被唤去都是枕在江随流的腿上把脸掩去,任由他一次次喝着酒抚摸着她一头长发。
连沈暮沉都察觉到不对劲,师兄像是对头发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欲望一般。
但是也容他多想,江随流只留了那舞姬两个月,突然某一天就给舞姬安排了去处,送她离开了这个地方,舞姬一走,这江府又恢复了热闹,外面又说舞姬另有新欢连夜逃了,伤了心的江公子又继续花天酒地。
所有人都在说江公子可怜,又前仆后继的凑到他面前想要得到他的青睐。
沈暮沉整整看了十年,直到江随流换了道服回了一线天。
等到百年之后,又再次回到人间流连,他忘了修炼,忘了飞升,忘了一切,着魔一般每次都跟在江随流身后,一次又一次的,见江随流风流之名传遍天下。
除去那次的舞姬真的就再也没有人能枕在江随流的腿上,由着他修长的五指从青丝中划过。
一时间连沈暮沉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还是有什么事情自己没注意到,师兄在四百年前是不是真的喜欢过那舞姬。
但是很快就有人打破了沈暮沉的幻想,在一次酒宴之上,宴会中出现了一个人,那人长得令人过目难忘,沈暮沉这样的人都在第一眼记住了那个人。
他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袍,端着杯酒坐到江随流身边:“早就听闻江公子大名,在下泽上玄,江州人氏,还望江公子多多照顾。”
江随流看着泽上玄笑:“我只是普通人,没什么地方可照顾你的。”
“那可不一定。”泽上玄笑着碰了一下江随流的酒杯,仰头一口喝完之后,还将酒杯倒过来,示意自己的诚意。
江随流大笑几声,也一口喝完杯子中的酒把酒杯反扣在桌子之上,突然欺身上前,凑到泽上玄面前,手探了过去落在他的头发之上,挑起一缕头发慢慢滑落:“如此美人,可惜了。”
两张艳丽的脸凑到一起,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了冷气,看着他们两人连呼吸都屏住了。
江随流却坐了回去,靠在矮榻上重新拿了杯酒看着众人道:“看我做什么?喝啊。”
他们这才吸了口气,继续笑闹起来,泽上玄也没在他身边多呆,回了自己的位子上,不少人见到泽上玄回去,便凑到他身边敬酒,一时间也是热闹。
沈暮沉却从屋檐上飞了下来,从背后走到江随流身边:“师兄,我们回去。”
江随流被这一声师兄叫得呛了口酒,咳嗽着转身过来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师傅回来了?他找我?”
沈暮沉摇头,固执的看着他:“师兄,我们回去。”
江随流见不是师傅找他,便再次坐了回去:“回去做什么?这里多好玩,你看看,有酒有肉有美人,一线天多没意思。”说着还拉着沈暮沉坐到自己身边:“你也坐,在这里玩玩,整日呆在山门里也不怕憋坏了。”
他把自己刚刚盖过去的杯子翻了起来,倒了杯酒递到沈暮沉手上:“尝尝人间美味。”
沈暮沉不愿喝,江随流却亲手给他喂下了酒,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沈暮沉都不知道自己被他喂了多少杯酒,也忘了自己当初是为什么过来的,等到桌子上已经没了酒的时候,站着的人也没多少了,就连江随流都东倒西歪的靠在他身上:“我就说这酒不错吧,你酒量不错,下次还找你喝。”一手还在桌子上抓着酒壶往嘴里倒:“怎么没酒了?酒呢?酒呢?”
沈暮沉抬手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没酒了。”
江随流倒了半天没倒出酒来,随手把酒壶丢了出去,再去桌子上抓,什么都没抓到才认输:“那便散了,今日宴会就到此为止,诸位回吧。”
能走的,不能走的,都被人搀扶出去,没一会周围就空了,江随流也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一手搭着沈暮沉的肩膀:“你哪家的?没有小厮来接你回去吗?”
沈暮沉一边小心翼翼的扶着他,一边答道:“我就住在这里。”
江随流听到这话猛的凑近看他,半晌笑了起来:“骗子,我这从不留人,你到底是谁?”
“你师弟。”
“我师弟?”江随流搭着他肩的手转而捏起他下巴,把他脸抬起来:“沈暮沉?”
“是我。”沈暮沉没动,任由他看着自己。
“太扫兴了,都说了我不回去,一线天没意思,修道没意思,飞升也没意思,你自己慢慢修吧,我就不奉陪了。”江随流说完,甩手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房间走去。
沈暮沉猛的起身,大步绕到江随流身前:“那师兄觉得什么有意思,声色犬马,长醉不醒有意思?”
江随流被人这么劈头盖脸的骂一顿,便站住了:“嗯,有意思。”
沈暮沉被江随流一句话堵死了,他看着他脸上的红晕,与迷醉的眼神,抓住江随流的手,动用灵气将他体内的酒全部排尽,看着他越来越清晰的眼睛道:“师兄再说一次。”
江随流抽出手揉了揉额头:“说什么?”
“师兄是不是觉得声色犬马,长醉不醒有意思?”
江随流诧异的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沈暮沉的眼神越来越冷:“师兄这四百多年就是这么做的,我身为同门师兄弟,难道不能问一句吗?”
江随流哧笑起来:“你也知道自己是师弟,就这么以下犯上对师兄不敬吗?”
沈暮沉终究是被江随流眼底的冷漠所伤:“以下犯上对师兄不敬吗?”
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勇气,抬手一个束缚诀就把江随流拉到自己怀里,低头吻了下去,江随流惊骇的眼神应在他的瞳孔之中,沈暮沉却没再看下去,舌尖不断攻陷江随流唇齿,逼得他缴械投降,门户大开。
“放肆。”
论修为沈暮沉怎么敌得过江随流,很快他便挣脱束缚诀从沈暮沉的怀中脱出,他拉开距离抽出一条藤蔓,眼底全是火气:“谁给你的胆量,居然敢如此戏弄我。”
藤蔓破空而来,沈暮沉在他的手下没走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被他打倒在地,江随流红了眼,制服之后也没停下,下手如此泄愤一般,将他抽得浑身都是血。
沈暮沉没反抗,任由江随流的藤蔓不断落下,直到他抽累了,沈暮沉才抬头道:“我就是要以下犯上。”
江随流气疯子,甚至将剑抽了出来抵在他脖子上,抓着沈暮沉的头发:“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那你便杀了我。”沈暮沉不服输的与他对视,眼底全是疯狂的固执:“江随流,你最好动手杀我。”
一人疯狂,一人怒火中烧。
这场对峙最后还是江随流败下阵来:“二十多年,我白教养你了。”
沈暮沉看着眼前的人,“就是因为你教养得好,才成就我今日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