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包厢，就有专人进来招待，江随流拿到菜谱十分意外照着图片上的菜肴全部都点了一遍，沈暮沉老神在在的坐在江随流笑眯眯的看着他点菜，完全不阻拦。
等到江随流指着第十张照片说来一份的时候，泽上玄只感觉自己血流成河：“哥们，你要不要考虑自己吃不吃完。”
江随流抬头看他：“我家中还有几十个小辈。”说道这他转头看向沈暮沉，“要不要把他们一起叫过来吃饭，反正有人请客。”
泽上玄见沈暮沉要掏手机，连忙把他的手按下：“别别别，你点，我不说话。”
江随流笑着点了点图片：“这个来一份，那个也要一份。”等到整个本子都翻完是时侯又道：“酸辣粉来一份。”
泽上玄看着江随流最后要了一份酸辣粉，嘴巴半晌没合上：“你是不是故意的？”
“差不多吧。”见包厢里只有他们三人，他便转头看向沈暮沉：“我酿的酒还有吗？取一坛过来。”
沈暮沉挑眉，看了泽上玄一眼便起身出了包厢，于是里面就只有他们两人。
泽上玄用筷子搅着杯子里的茶水，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抬手指了指门外：“你们吵架了？”
江随流翻着手里菜单本子：“这个世界好玩吗？”
“嗯。”泽上玄微微起身看着江随流道，“这个时代很神奇，不得不承认我们那时候是真的很无聊，要是当时有现在这些玩意，想必去修炼的人都会少一大半。”
江随流笑了一下：“现在不就是少得基本上看不见几个了么。”
泽上玄笑着摇头：“现在我手下敲过的章只不过一百多个，你几千年前能想到修道式微到这种地步？”他微微感慨，“不过现在是真的好，四海升平，神者退隐，你是才回来吧，没什么事是你们必须要做的了，没有任何事情会拦在你前面了。”
“我看见我娘亲了。”江随流道，放下手中的菜单抬头看他，“在流云台中。”
“我靠。”泽上玄张口就爆粗，“我不是专门打包让人带走了么？”
听到这江随流便有些不齿：“你是说那个叫越云的小辈？他倒是个好人，被你三言两语忽悠得花了全部的积蓄买了你一个流云台。”
泽上玄嘿嘿笑了两声：“这流云台于我们是没什么作用了，但是对他作用还挺大的。”
“所以我看见的……”江随流的话没说完就已经消失。
泽上玄总算是知道今日这场无妄灾是从哪里来了：“这流云台是后来我自己做的，能够回溯一生最令自己痛苦记忆，或者当下之际的妄念，你所看见的，若不是你日思夜想的东西，那便是你的记忆。”
话说完两人都沉默了，江随流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调整好嘴角的微笑：“你弄这么个无用的东西出来做什么？”
泽上玄笑：“你也知道我活了很久，这漫长的岁月中，谁不靠着点记忆活下去，但终究记忆也会有逐渐模糊的时候，我造出这么个台子，就是想日日看着，日日不忘。”
江随流喝了口茶：“也日日不忘你为何要下来，还当真是费尽苦心。”
他这翻挖苦泽上玄不敢多说一句，连忙转移话题道；“你怎么去了那个小辈那里？跟沈暮沉吵架了？怎么回事？”
“无事。”江随流本想这么说的，但是他的确有事，又把这两个字咽了下去：“你跟泽炎序也会吵架吗？”
“会啊。”泽上玄一脸嫌弃，“我们两口味不和，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要为今天吃什么菜而吵架，但是吵完又会和好，但总归来说还是算吵得厉害的。”
“哦。”江随流点头。
“你跟沈暮沉怎么回事？”泽上玄追问道。
江随流喝了口茶：“也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泽上玄扑哧一下笑了起来：“你骗鬼呢，他等了这么久，肯定会有患得患失的感觉，哭着求你原谅，都来不及沈暮沉怎么会舍得跟你吵？就我跟炎序也是近些年才吵的，之前连睡觉都不敢放手，深怕一觉醒来又是大梦一场，是你生他闷气吧？气什么？还是之前的事情？”
江随流听到泽上玄直勾勾的看着他：“你好像变了不少。”
泽上玄摆手：“都是网上的鸡汤比较多，喝着喝着就这样。”
“网上鸡汤？”
“呃……这个不重要。”泽上玄道，“重要的是，你打算什么时候消气。”
江随流靠在椅子上，斜眼笑看他：“当他说客来了？”
“这倒没有。”泽上玄反驳，“只是你迟早还是得要原谅他的对不对，既然结果如此，那么过程就不要太让他难过，以免你以后也会难过。”
江随流一笑而过不可否置，包厢门被人推开，沈暮沉抱着一坛酒走了进来：“师兄要的酒。”
泽上玄被沈暮沉的速度吓了一跳：“这么快？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酒就等着江随流让你去拿？藏起来了？随身携带？”
服务员也很快就来上餐，包厢里一下子弥漫着饭菜的香味，最后一份酸辣粉送到江随流面前，他拿起筷子尝了尝，味道不输林文姨，几口吃完之后额头都出了薄薄一层汗，沈暮沉拿来纸巾给他擦着额头的汗，江随流自己接了过来边擦汗边道：“我明天还要吃这家的。”
沈暮沉温和的笑意一直没断过，听到他这么说也是轻轻的点头，泽上玄拿着手机扫了一下桌子上的二维码，看到结账的价格差点没哭出来，但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只能狂吃回本。
江随流见到有人跟他抢吃的，更是不行，两人的筷子在这饭桌上几乎快要打起来了，沈暮沉自顾自的吃着自己面前的一旁素菜，只有在江随流没抢到吃食的时候，飞快的从泽上玄的筷子上把食物抢过来放在江随流的碗里。
泽上玄虽然被两人欺负着，但是依旧乐此不疲的在桌子上跟江随流抢，自己是没吃多少，但是江随流却凭借着优秀的筷子功把自己喂得饱饱的，等到吃不下的时候桌子上还有大半的菜只吃了一两口，他们都照着两人面前的这三四盘菜挥霍了。
泽上玄结完账，看着帐号上划出去的六个零咬牙切齿大手一挥：“服务员，打包。”
等到出门的时候，江随流与沈暮沉两手空空，泽上玄手上提着三四个袋子：“饭也请了，现在没我事了吧？”
江随流仰头看着蓝天白云：“泽上玄。”
“嗯？”
“你我今后再无瓜葛。”
七八月的太阳刺眼炫目，泽上玄以为自己已活了几十万年，还有十万年不断重生的记忆，早已经心硬如铁，但是听到江随流说的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他到底有没有原谅过自己曾在那十万里所做的一切泽上玄不知道，他所知道的是，往事终于在这一刻要过去了。
“别哭。”泽炎序撕下隐身符咒把泽上玄搂进怀里，“没事了。”
泽上玄把头埋在泽炎序的肩膀，肩膀微微颤动可以看出心海并不平静，泽炎序浑身的骨头都在痛，但是此时看着那两道逐渐远去的背影与怀里的人，顿时觉得自己这打挨得挺值的，终于可以不用心怀愧疚，终于不必如此。
……
江随流看着周围陌生的街道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这是一个小辈借给我的，我得还回去。”
“那我们去买。”沈暮沉道，抓起江随流的手七弯八绕的带着他走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
终究还是要原谅。
江随流感觉到手心里的滚烫：我没办法跟你生太久的气，更何况你做的还是为我，我也说不清楚自己是对是错，你是对是错，但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太多黑白分明的事情。
让这一切都过去，是我觉得最好的办法。
因为我爱你。
且只爱你。
“师兄？”沈暮沉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师兄喜欢什么样的衣服？”
江随流回过神来就已经站在商城中入门皆是琳琅满目的店面：“随便吧，把身上这身换下来就行。”
江随流随便，可沈暮沉不随便他看着周围几家男装店，选了一家看上去最高级的店带着他走过去：“我们去试试那个。”
“沈暮沉。”
“嗯？”沈暮沉回头看他，这是师兄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都过去了对不对？”江随流的眼神脆弱又胆怯，像是有个陌生的灵魂住进了他的身体，就这么看着沈暮沉，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师兄放心，今后一切安好。”
商场吵杂，人来人往。
沈暮沉说的不是什么誓言，也没有太大声，无端端让江随流泪流满面，他斗了一千多次，每一次都不如其他人的愿斩断因果，他轮回了那么多次，从来没有一次去过定天神柱下立誓。
当有一世，他累了，不斗了，他如了其他人的愿，原以为会是从云端跌落进无尽的悬崖中，但是没想到他落进温暖的怀里，那人为了这一刻已经等待十万年之久。
“我们走吧。”江随流笑起来，那年在寺庙外，他说我们走吧，到底还是没能逃掉那些兵荒马乱，这次无人阻挡，他们不必投降。
正文完，接下来会有十章番外，讲的是后来的故事，溯苍与乌翎，宋宁和墨寒，沈暮沉和江随流，还有放飞的梗，在原文中一直没写的乱七八糟的表述，不喜欢看的朋友到这里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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