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稚嫩的小脸儿分明是他小时候的样子。
秦传优一时间不知道那这个小孩子怎么办，对站在一旁看似温和、无害，实则胆大包天的小女人也不知道该怎么骂人。
他才惊觉，他对这个小女人从来就是不假辞色的，稍有不顺就会吼她。
可他进去之后，最让他放不下的也只有这个小女人。
他从看到卫离第一眼的时候，就想把这个小女人踢出娱乐圈。
娱乐圈这种脏得无法形容的地方实在不适合卫离这样的人。
他恐怖了好几次，这个小女人却不为所动。
最后他只能硬着头皮，把她给签到自己公司里来。
签约期间，不给她安排吻戏、床戏，甚至连露一点露都不给她机会。
他跟个神经病一样的护着她，但看到她的时候却从没有过好脸色。
以前他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有了三年无所事事的时光，他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想。
原来他只是在下意识的守护那抹他不曾拥有的干净，然而他又无法忍受那抹干净和纯稚在他面前晃荡，因为他看了之后会想发飚。
谁也不曾想到，这个看似软弱可欺的小女人会为了他做了这么大的一件事。
秦传优心里一时百感交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卫离看着他清瘦的脸，说道：“我没再演戏，你进去之后，我把之前签的合同拍完就不再接新工作了。我在城郊买了一套小别墅，还有一家小店，我还有点积蓄。我们能过很平静的日子的，你不用担心。”
秦传优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许久之后，他才发出了很生硬的声音，“他叫什么名字。”
“秦离。秦传优的秦，卫离的离。”
“嗯。”秦传优把在他怀里不断踢腾的小东西还给卫离，自己则转身走到驾驶位上，“上车。”
卫离露出一抹惊喜的笑容。
商务车缓缓离开，与程至煜的宾利车交错而过。
错身的一刹那，没有任何停留，仿佛对方是空气一般。
然而，这样的交集就已经足够。
他们之间的过往，也不能再有交集。
秦传优放不下对程至煜的厌恨，程至煜也忘不了秦传优曾经做的那些事。
这样就很好。
那辆商务车消失在江一沁和程至煜视线范围内许久，程至煜才重新发动车子。
江一沁突然说道：“有卫小姐和那个孩子在，他会过得很好的。”
“嗯。”程至煜漫应了一声，把车开回市区。
到了市区之后，程至煜才说道：“黎大海和黄苓的案子解决了吗？”
江一沁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之前以为你因为这个事情生气，我已经不再关注这个案子了。”
程至煜哼了一声，那声音里有些愉悦。
江一沁听到后，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后问道：“你最近跟夏小姐碰过面吗？”
“前几天跟夏禅吃饭的时候，她也来了。怎么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她最近挺好的吧？”
“我想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好了，她暗恋十几年的男人现在每天在她周围晃荡，她说东，沈尉不敢往西，她很享受现在的状态。”
“沈队太凄凉了。”江一沁忍不住说道。
“夏云缈捧着他的时候，他自己作死。现在风水轮流转，这能怪得了谁。”
“也是。夏禅呢？她什么时候结婚？她都快35了呀。”
程至煜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江一沁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么了？”
“她早结婚了。”
“她在我结婚之前就结婚了。”
江一沁瞪圆了眼睛，“可是，没见她的丈夫啊。”
“我也只见过两次，是个医学博士。两人因为夏禅的病认识的，那个博士对她的病很感兴趣，经常找她要血样、标本，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可夏禅这几年不是留在国内吗？我也没见过她男人啊，甚至连她结没结婚这事儿都不知道。”
“他们对外宣称单身。”
江一沁一脸囧囧有神地看着程至煜，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每个人的活法不一样，你不用尝试着理解。至少我能保证，那个男人不敢欺负夏禅，就算他们婚变了，还有我这个大哥接着她，她不会被人说。”
江一沁点了点头，“程首富，你这么霸气真的好吗？”
“有钱不就是这么用的吗？关键时刻拿去打别人的脸。”
“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程至煜突然说道：“今晚约黎文皓和你前助理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程至煜斜睨了她一眼说道：“像你神经这么粗的人都以为我会在意你和黎文皓的事，你觉得你前助理不会这么想？这种事情最忌瞎想，一瞎想就容易出事。在他们都没回部队的时候，约出来一起吃个饭，随便谈谈小唯的事。这种事别双方自己琢磨，商讨出一个对彼此都好的方式。”
江一沁闻言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程至煜。
程至煜连忙说道：“别扑过来，我在开车。”
江一沁悻悻地收回爪子，掏出手机给黎文皓发了一条信息。
发完之后，江一沁突然觉得今晚的画面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画风简直不要太美。
四个人约晚上七点在逍遥阁碰面。
江一沁和程至煜提前二十分钟到，江一沁一进包厢就一脸囧囧有神地看着程至煜。
程至煜却镇定自若地喝着茶，看不出情绪如何。
江一沁的眼睛胶在手机上，看着时间越来越近，她就越来越紧张，“老公、程董、程首富，我们要不要提前跑路啊？这样见面很尴尬的说。”
“为什么要尴尬？”程至煜好整以暇地问道。
“我带着你去见你前女友，你什么感觉？”
“你以前不是经常见宁清悠吗？我没觉得有什么啊。”
江一沁无力地朝他竖起大拇指，“你赢了。”
程至煜伸手将她的衣领提溜起来，“坐好，别坐没坐相。”
江一沁趁机抱着程至煜的手，“我紧张、我尴尬、我突然觉得我脸皮特别特别薄。”
“你脸皮本来就不厚。”
“真的？”江一沁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一下下。
“我说你就信？”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到七点了。
黎文皓和韩凉在七点的时候准备进入包厢，不早也不晚，好像是踩着点进来的。
程至煜放下杂志，牵着江一沁的手入坐，一如既往地帮她拉椅子、摆放餐具。
江一沁也厚着脸皮豁出去了，反正见都见了，扭捏就没意思了。
黎文皓与韩凉相继坐到他们对面。
程至煜定的包厢是四个人间，位置刚刚好，不大也不小。
程至煜的目光与黎文皓的在空中相交。
两人的目光一个波澜不惊，一个锐利如鹰隼，都是让人不敢久视的目光。
程至煜算是这场饭局的主人，率先开口道：“边吃饭边聊吧。”
说着，摇了精制的服务铃。
几个服务生鱼贯而入，把点好的菜一一放上来，还有两瓶上好的葡萄酒。
服务生帮四人每人倒了一杯，放在伸手可及的小桌边醒酒，然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四个人吃了几筷子菜，程至煜才说道：“今天的见面，我想大家都心照不宣，知道为什么见面。我们年纪都不小了，没必要藏着掖着。”
黎文皓眸内闪过一丝精光，说道：“我的想法与小沁的一样。”
“这样最好。我尊重你们之间的过去，但过去就是过去，希望你能让韩小姐也这么笃定。”
程至煜与黎文皓对看了一眼，眼里却没有任何的火药味。
“既然这样，那直接说第二件事。你打算怎么安排小唯的事情？”
黎文皓思考了片刻，说道：“在这件事上，我没有选择权和决定权，我需要先听听你们的决定。我相信你们做的任何决定对是为了小唯好。”
程至煜冷哼了一声，“在你们退伍之前，小唯暂时在我岳父岳母家住，在你们退伍之后，在殷城定居再由他选择。以后，他喜欢两边走，或是长期跟你们住或在江家都由他自己选择，户口的事情也暂定在江家。等你们确保他的户口跟着你们会等好的时候，再做其他打算。毕竟在名义上，江小唯跟你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我知道。我尊重你们的决定，只要小唯愿意，他可以一直在江家。我想他也更喜欢在江家住。”
“好。我要说的问题都说完了。”
黎文皓点点头，举起酒杯，碰了一下程至煜的杯沿，然而一饮而尽。
程至煜则轻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一顿看似诡异的饭局，却没有多少尴尬的地方。
即便如此，这次饭局还是异常神速地解决了。
四个人分开之后，在回家的路上，江一沁就接到了韩凉的短信。
韩凉在短信里说得很简短——江姐，谢谢你和姐夫，让我再也没有任何顾滤，可以全心全意地憧憬我和他的未来。
江一沁把短信提给正在开车的程至煜看。
程至煜看完后，轻哼了一声，就继续开车了。
江一沁看着各色的霓虹灯，露出一个异常明亮的笑容，“老公，谢谢你。”
“老夫老妻了，谢来谢去有意思吗？”程至煜嫌弃道，却伸出一只手握住江一沁的，轻轻摩挲着。
江一沁不去想他们从开始走到现在的事情，反而更加期待起未来。
有夫如此，她又有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