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那么一日,他提前知道了王爷会遭受如今的痛苦和苦楚,那么他必然不会让那个哑巴在王府内如此安逸,必然会用尽全力去阻止哑巴接近王爷,那么到最后,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
他不知道。
他现在只能躺在地上,呆呆的看着蜷缩在角落的王爷。
曾经听过京城最热闹的说书摊儿上,那说书先生说起王爷的时候,眼神里面全是敬佩,那说到王爷鲜衣怒马在沙场上横扫千军,怒发冲冠的时候,连一口茶都顾不上喝,说到精彩之处,折扇在那桌子上敲了又敲,那个时候似乎被定格了,在脑海之中重现过无数次,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样一个在传说之中所向无敌的人会被一个连话都不能说的女人给击的一败涂地。
还有未来吗?
或者说这就是终点?
如今王爷最后的救援都因为看见王爷得了失心疯而远去,那么他们还真的能活下来吗?
那个哑巴作为一个拿到了王爷虎符的女人,此时此刻应该在葡萄美酒夜光杯吧?
不仅仅只是管家袁建这般想。
天底下的人都这么想,那个女人出卖了王爷,如今在皇宫自然是会被重用的。
数不尽的财富,吃不完的美食。
然而实际上是,虞清绝却高烧不断重病在床。
不知道发烧发了多少日,虞清绝在浑浑噩噩的时候,恍然听见赵子尘在她耳边微微的说道:“朕已经给王爷安排妥当了,就在今日,朕会派一批人手,然后护送子痕去封地,朕也会下旨,以后若非是朕的亲自召见,以后的王爷永远不能回京。”
虞清绝一听,瞬间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即便还是在发着高烧,但是还是坐了起来。
眼神焦虑的看着赵子尘。
赵子尘微微道:“你先休息,朕已经备好了马车,大概等下就会启程,从此以后子痕会在封地好好的过下去的,不过因为子痕得了失心疯,所以朕派了几个心腹,等到子痕到了封地以后便为子痕安排这些事情。”
虞清绝虚弱的比划:“我要跟他一起去!”
赵子尘摇了摇头,“去封地去了以后便不能再回京城,而且现在的子痕得了失心疯,无法照顾你,而且你想过没有,现在的子痕是不能见的你…”
虞清绝绝望的坐在床榻上,想起了什么,准备比划,最后又放下手。
她真是天真极了,自己骗走了赵子痕的虎符,如今的赵子痕如同被人宰割的肉。
她这辈子都不能出现在赵子痕的面前了。
看着小哑巴突然直直的倒在了床榻上,赵子尘急了,生怕小哑巴出个什么意外,忙不迭的说道:“朕带你去看,朕带你去看…”
虞清绝却死闭着眼睛,摆摆手。
她不敢看,怕自己忍不住。
但是倘若这是两人最后一次的诀别,以后永远也没有机会了呢?
她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如何面对。
等到赵子尘转身的时候,虞清绝实在是忍不住,最后跟着赵子尘一起出去。
皇宫门口,太后,皇后等人都来了。
太后看着虞清绝脸色惨白,嘴唇无色,挑眉笑道:“怎么,赵王妃看起来身子不是太好,虽然现在赵王爷得了失心疯看见你会更疯,但是你也可以选择跟赵王爷一起去封地,毕竟你是赵王爷的女人。”
虞清绝没有说话,旁边的湘南也随声附和道:“太后说的没错,既然这赵王妃是赵子痕的女人,怎么说也要跟赵王爷一起去封地,这样才合适。”
“朕已经拟定好了告示,子痕因为打算谋朝篡位被朕关押大理寺数日,其中因为子痕羞愧难当加上心理负担以至于子痕得了失心疯,现朕念及同袍之情,所以送往封地,由于赵王爷失心疯随时发作,所以朕念及旧情,以及先皇的恩情,所以决定把赵王妃留在宫内,由皇宫代为照顾,而赵王爷则送去封地治病。”
湘南冷冷的说道:“皇上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不过只是想得到赵王妃么?”
太后道:“湘南,你贵为皇后,要心怀天下,哀家不想再听见第二次你这般和皇上说话。”
湘南连忙往后面走了一步,紧闭嘴巴,然后默不作声。
随后太后又转过身子对着赵子尘说道:“这个哑巴你要如何处理哀家没有兴趣,今日哀家过来不是给赵子痕送行的,哀家是给赵子痕上刑的。”
说完以后,赵子痕和琴音以及管家三个人被带到了面前。
虞清绝看见赵子痕蓬头污垢的被带了出来,头发太长,看不清楚眸子。
但是她还是低下头,她怕赵子痕又发病,所以不敢抬头。
听见太后微微的说道:“赵子痕虽然得了失心疯,但是为了防止出现其他祸端,现在哀家要命令人把赵子痕的手脚锁上,以及同行的两人都要锁上,然后再送上马车,哀家会派出哀家的亲信一路护送子痕到封地。”
随后便听见沉重的铁链的声音。
琴音看见了低着头的虞清绝,她不由得破口大骂道:“虞清绝,你这个贱人,你如此陷害王爷,你不得好死,你骗走了王爷的虎符,你还污蔑王爷谋反,天都不能容你这种贱人生存,即便是死,我也要化作厉鬼,我要杀了你这贱人——”
赵子痕在听见虞清绝这三个字的时候,很明显的身影一抖,这细微的动作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却没有瞒过管家袁建的眼睛。
袁建也跟着琴音一样,开始骂虞清绝。
“奴才跟随王爷这般多年,从未有人会把王爷打击成如此模样,王妃真是厉害,愿有生之年,再也不会出现王妃这样的女人来祸害王爷,王妃这种歹毒的女人应该多多留在这种尔虞我诈的地方,这样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王妃余生安好。”
这般羞辱对于虞清绝来说,犹如心上被人钉了钉子,她没有抬头,只是低着头。
是,只要赵子痕能活下来,她受再多的羞辱又能如何?
只是为什么眼泪跟不听话一样一直在眼眶里面打转实在是太难受了。
赵子尘看着小哑巴没有反应,有些愠怒的说道:“朕不杀你们,已经是你们的万幸,如今你们还敢出言不逊?来人,掌嘴!”
袁建和琴音被按在一旁,侍卫们鼓足了力气开始掌嘴。
琴音被打的脸都肿起来了,嘴里还是在骂骂咧咧的,管家被打的咬碎了牙。
虞清绝不忍心,便伸出手暗暗地拉了一把赵子尘。
赵子尘自然明白小哑巴的意思,便道:“罢了,如今你们两个人要好好的照顾朕的兄弟,子痕若是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两个有万条命都抵不了,好了,把他们送上马车。”
“虞清绝,你不得好死——”
尾音是琴音撕心裂肺的喊声。
三个人上了马车,同样的,手和脚都被铁链束缚了起来。
说起来是怂回封地,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像是这种被束缚的送回封地,应该和流放差不多。
“好了,哀家累了,打算回去休息一番,皇后皇上,你们自便吧。”
太后微微伸了伸手便有小太监上来扶住了太后。
看着马车渐渐的远走,虞清绝抬起头来,她满脸泪痕,突然拔腿就跑。
就像是疯子一样,不顾一切的,酿酿跄跄的往马车的方向跑去。
赵子尘吓坏了,忙对着身边的侍卫喊道:“给朕追啊!愣着做什么?”
虞清绝追在马车后面,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只要慢一秒就会永远失去赵子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