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你的主子。”景南浔冷声道。
暗一垂头不语,景南浔打眼一瞧,便知他不服气,厉声训斥道:“暗一,你连朕的话都不听了。”
这话可就严重了,暗一忙道:“属下不敢,可伶妃娘娘她……”
景南浔定定地看着他,目光暗沉,迫人的气势陡然勃发而出,压迫在暗一身上,他咬牙忍耐,却终究身子一软,跪在地上。
“属下听令。”
“自己去领罚,暂且由暗二顶上你的位置。”景南浔淡淡吩咐,再不看他。
暗一身形一动消失于无形,暗二随之出现,她是女子,一身冷然气势。
“去吧,伶妃若有事,随时回禀。”
暗二领了旨意,一晃身就消失了。
景南浔心情甚好,只觉舒坦至极,云伶这般作为,定是对他心中有情,才会关心他。
提笔落字,却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心态了。
元总管带着云伶小心翼翼摸进了太医院,逢人问起,他便说自己身子不适,来取点药。
摸到了记录局,元总管压低声音道:“娘娘务必快点,莫被人发现了。”
云伶应下,进了去,再书架上找寻了一下,拿出上面印有圣上诊册字样的册子来,一翻之下发现上面记载的尽是一些小病。可九里随身携带药丸必然不可能是轻症,心头总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来。
此事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元总管急切地催促:“娘娘,有人来了,咱们快走吧。”
云伶赶忙将册子放回原位,跟随元总管出了门,一路上她都垂着头,出了太医院的门,却瞧见了淑妃。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想到此,云伶疾步上前,问道:“你怎么来了,可是发生何事?”
“无事,你久不回来,我放心不下,便来看看。”淑妃道,她心头难安,便亲自来看看。
“奴才见过娘娘。”元总管躬身行礼,淑妃摆摆手,心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元总管也不在多言,将云伶等人送到了御花园路口处,行礼告退,回了内务府。
未到宫殿,云伶这身宫女装还未换下来,淑妃的心便放不下,生怕被人瞧见,疾步往回走。
可这老天便是天不从人愿,真真应了那句怕什么来什么。
正走着,迎面瞧见了许梦瑶,一身嫩绿宫装,身姿柔美。
“我们走别处,不能被她瞧见。”淑妃一顿,就想带着云伶绕道而行,势必要避开瑶妃。
云伶也如此想,三人转身便要进入右方小道,却不想身后传来许梦瑶的声音:“姐姐见了我,怎的就要逃呢?”
淑妃闭了闭眼,避无可避,便只能回身笑言:“怎会,瑶妃想多了。”
“见过姐姐。”许梦瑶福身。
“瑶妃娘娘多礼了。”淑妃有些意外地瞧着她,这瑶妃几时愿意伏低做小了,仗着家族势大,许梦瑶即便是失势也从不肯低头。
云伶压低了身子,万万不可叫许梦瑶发现,否则以她的性子,非得闹大不可。
许梦瑶略略瞧了她们一眼,方才见她们急匆匆地走,便觉得有猫腻,才上前来拦住了路,这会细细一瞧,只觉得淑妃身后的宫女怎那般眼熟……
剪秋在身后拉了下瑶妃,她灵光一闪,冷笑了一声:“这不是伶妃吗?穿成这般模样是要作甚?”
云伶手指一颤,果然叫她发现了,也不难理解,她与许梦瑶是不死不休,换做是她也会第一眼认出来。
淑妃道:“姐姐可是认错人了,伶妃娘娘怎会在此,妹妹还有事,便不陪姐姐了。”
只要回宫了,叫伶妃换下衣裳,便是瑶妃有心抓把柄,也是无济于事。
许梦瑶好不容易抓到了这俩人的把柄,怎会放她们轻易离去:“剪秋,福喜,去看看那是不是伶妃,本妃怎会看错。”
她声音骤然提高,瞬间吸引了不少宫女的视线。
淑妃心中恼恨,面上疾言厉色道:“瑶妃,你莫要太过分。”
剪秋二位宫女却已经无视淑妃,想采取强硬手段,云伶暗道不好,若遮遮掩掩撕破脸皮叫众人知道,只怕没事都要叫人怀疑三分。
况此时云伶这方只有三人,若要争执起来只怕也讨不到好处,云伶干脆上前一步,抬起头来:“瑶妃好眼力,正是本妃。”
一见那熟悉的得容颜,瑶妃眼中精光大盛,正愁没法治她,她便自己送上了由头。当即冷声道:“伶妃娘娘,你私自扮作宫女,可知以宫规是要仗刑的。”
她尽力压抑,却还是被云伶听出了其中的兴奋,既这么做了,就早想过若被发现会如何,自是不惧,目光中尽是不卑不亢。
淑妃却是有些着急,暗恨这瑶妃多事,伶妃被拆穿,她作为帮凶自是躲不了处罚,便挡住伶妃:“瑶妃,莫要太过分,毕竟伶妃乃一宫之主。”
瑶妃剜了她一眼,看向云伶,目光中满是狠意:“既然伶妃未能以身作则,便要接受惩戒,须知一宫之主却扮作宫女,难叫人不怀疑她可是别有用心,有何阴谋。”
这番话竟是要将云伶与居心不良扯上关系,淑妃暗暗着急,若真闹到了皇上那,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只怕她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便是皇上宠爱伶妃,她也没甚把握。
见淑妃似乎有些惧意,许梦瑶更是得意,认定了这二人必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直勾勾地盯着云伶,只等她心慌意乱露出马脚。
云伶却知,慌也没用,瑶妃这是蓄意报复,淡淡道:“娘娘此言差矣,本妃不过是心血来潮,怎和阴谋扯上关系了。”
瑶妃冷笑一声,意味不明道:“那谁知道,不然平白无故你为什么作此装扮。”
这竟是不依不饶了,淑妃在心中搜寻对策。
忽听身后穿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爱妃,你在这啊,可叫朕好找。”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身明黄,挺拔俊美的皇上正站在云伶身后不远处,身旁跟着面色柔和悠然的丽昭仪。
“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众人行礼。
瑶妃淑妃也福身行礼,云伶有些怔怔,他望过来的目光却是柔和带着一丝无奈,绕是她一直镇定自若,这会子也免不了有些惊慌。
景南浔摆了摆手,将众人免礼,走至云伶身边,抬手掸了下她身上的素粉宫女装,语气无奈却纵容:“怎的跑这来了?”
云伶回过神来,忙福身道:“皇上,臣妾……”她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怎会来此,莫非是知道了她去做什么?
可瞧着他的态度却又不像,竟没有丝毫怒意,倒像是……来为她解围的,她脑中如同浆糊般混乱,景南浔此举何意?
许梦瑶望向景南浔的目光之中尽是缠绵情意,望向云伶时便尽数褪去,浮上了一层阴霾:“皇上,伶妃无故扮作宫女,实在不合宫规。”
景南浔未语,淑妃心急如焚,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云伶望着他,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私自查探皇上的诊册子是一罪,众人不知,可扮作宫女是二罪,而今众目睽睽之下,她便是巧舌如簧也无法脱罪。
丽昭仪却在一旁淡定自若,她看向瑶妃时有一抹掩饰的极好的嘲讽。
众目睽睽之下,景南浔薄唇微启,略带笑意:“此事怪朕,朕与爱妃做了一个游戏,爱妃输了,便罚她穿宫女装为朕端茶送水。”
许梦瑶闻言就是一怔,根本不信,急急反问道:“那她怎会跑到这来?”
“朕笑了她几句,爱妃却一时恼怒跑了出来。”景南浔三言两语将此事说清,末了还略带宠溺地道了一句:“调皮。”
“皇上,这……”许梦瑶不甘心放过这个机会,可皇上护着伶妃,她绞尽脑汁想为她安上一个罪名都不行。
景南浔目光清冷地瞥了她一眼,顿时止住了她的话,叫她浑身一冷,竟从中看出了一丝警告。
许嬷嬷看了个一清二楚,心知没机会了,便捏了一下许梦瑶。
许梦瑶咬了下红艳艳的唇,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原来如此,皇上待妹妹真是好,还特意出来找寻。”
淑妃暗笑,这许梦瑶再难缠,还不是被皇上三言两语撅了回去。
“方才臣妾瞧见伶妃,还纳闷呢,又怕不知情的宫女冲撞了伶妃,便想将她送回去,如今皇上来了,那臣妾便回宫了。”
淑妃这一番话言罢,瑶妃一点错处挑不出来了,闷闷福身道:“那是臣妾多心了。”
景南浔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缓声道:“朕看你心思也是有点多。”
便跟瞧不见许梦瑶瞬间惨白的脸色似的,复又对云伶笑言:“你可是答应朕了,回去要做一件衣衫给朕的。”
云伶赶忙福身:“臣妾自是不会食言。”
无论景南浔是何心思,今日若非他解围,此时必定无法善了。
瑶妃垂着眼,不去望他二人柔情蜜意,郎才女貌,只眼不见心不烦,沉默不语。
丽昭仪望了她一眼道:“皇上,臣妾瞧着瑶妃姐姐可是不舒服呢。”
景南浔望了过去,瑶妃拿不准丽昭仪想做什么,总之用心险恶,便敷衍了一句:“劳妹妹担心,本妃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