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呢？”沐晰宁曲指敲着桌面，面具下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笑意，她闭着眼，缓慢地呼吸着。
“公子莫气，芍药真的无法出来伺候了，您就行行好，饶了她吧。”老鸨不说话，倒是她身后的小女子跪下来求饶了。
沐晰宁睁开眼睛，直直地盯着老鸨，“莫要让本……公子再说第二遍，否则，就不是现在这么容易过的了。”
零月咵喳从腰间抽出鞭子，直直对着那两个人。老鸨却是一副你打死我我都不会说的样子。
沐晰宁见她态度如此强硬，便软了下来，“这样吧，你派人去跟她说，那日她救了我娘子，我是来谢她的，知道她喝不醉，特意过来比试比试。”
老鸨抬眸打量着沐晰宁，半晌才终于松了口，甩了甩帕子让身旁的小女子去言知一声。
“公子何必纠结在芍药身上，她以后不会出现在楼里伺候人的，对外，也请公子莫要说芍药，她已经死了。”老鸨强忍着悲痛。
沐晰宁越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初若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结结实实摔在地上保不住了。
“我并不会对她做什么，只是来叙叙旧。”沐晰宁抬手拿下面具，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眼前，老鸨愣了愣，立马跪了下来。
“你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把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沐晰宁扯了一下零月的袖子，她立马收了鞭子往后退了一步。
老鸨坐在了地上，叹了口气，再也忍不住落下了泪，“您还记得几年前您在芍药房中，之后出现的那个闹事的人吗？”
沐晰宁回想了一下，点点头，那是什么王将军的儿子，之前好像被处置了，王将军被革职查办，其家人都被收入大牢了。
顾玦冥也没有跟她细说，这个人沐晰宁不熟，自然也不想过多得了解，只知道是那王将军背地里贩卖私盐被发现了。
“那是之前王将军的儿子，独生子，所以横行霸道无人敢说什么。”老鸨抬手擦了擦眼泪，继续道。
“那公子看上了芍药，您那年来，奴家还以为您是位公子，所以就撺掇着芍药抱上您的大腿以此逃脱牢笼。”
只是没想到，沐晰宁是个女的，又因为王将军儿子的到来打乱了计划，沐晰宁受了伤晕了过去，被人带走了。
可是后来顾玦冥知道了之后分明处置了他，连带着他家人都被敲打了一番。
“那人出事以后，便是他的堂弟过来，直接喊了芍药过去陪着，等人走了之后我们见芍药没出去，所以进去看了。”
老鸨每每想到这里就痛的喘不过气来，哽咽声让她无法说出完整的语言，沐晰宁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听懂了。
芍药被那男子绑在了床榻上，两只手腕被绑在床头两边，都磨出了血，脚腕处也满是血，膝盖都被打碎了。
芍药的嘴里塞着帕子，帕子边缘已经被血浸透了，可就算这样，她们也没有听到芍药喊出一声。
后来她们找了人给芍药医治，可是那膝盖骨被敲碎，脚筋又被挑断，根本不可能有治好的可能。
很长一段时间，芍药都把自己关在房子里，有一日老鸨听到了里面婴孩的哭声，只一声便没了动静。
老鸨推门进去，见芍药半歪在床上，身下一片血迹污秽，而她的手里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被她掐着脖子已然断了气的样子。
“求您，把这孩子埋了吧，莫要让她活着受罪了。”这是芍药自出事之后说的第一句话，老鸨心疼，过去把孩子抱过来查看，孩子脸色发紫，自是救不过来了。
后来老鸨把孩子埋到了后院的树下，芍药修养了一段时间后像是想通了一般，变得跟以前一样爱笑爱闹。
但是老鸨怕芍药再出什么事，于是派了两个小丫头随身跟着她，照顾着她的生活起居。
一晃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芍药倒是没再做过什么过激的事情了。
把事情的经过说完，老鸨已经泣不成声，满脸泪痕。
沐晰宁握紧了拳头，王将军的侄子，那个仗着自己伯父地位就开始狐假虎威的浪荡子啊。
“听说这几日他经常出现在巷子里调戏人家过路的女子，零月你去告诉闲着的人，让他们好好招待一下王公子。”沐晰宁深吸了一口气。
“对了，方才你也听到了芍药所受到的，让他们原封不动地还到那王公子身上，想必他会很喜欢的。”
零月点头，转身从窗口跳了出去，老鸨张嘴刚想说什么，被沐晰宁抬手阻止了。
方才那小女子推着芍药出现在门口，芍药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风，头上的帽子大的遮挡住整张脸，浑身都透着一股冷气。
老鸨站起来，把人推到屋里，关上了门，然后掀开芍药头上的帽子。
沐晰宁这才看清楚了，几年前那么有活力，珠圆玉润的人儿，现在瘦的快每个人样了，原先健康黝黑的肤色，现在却只是惨白。
沐晰宁皱着眉头走过去，在她面前弯膝蹲下，“芍药，辛苦你了，从今以后，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芍药眸子动了一下，她慢慢抬眸看着面前的人，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是您啊，我还在想这几年怎么没见你来，听说了神女的事，还听说王妃上了战场……”
芍药一股脑的把知道的事情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沐晰宁也不打断她，只是推着人来到火炉边，倒了杯茶递过去给她润喉。
“本想早点来的，奈何一直被人绊着，我派人来问过，得到的消息……”都是她很好，并不想离开。
芍药眸子一颤，转头看向门口的老鸨，那老鸨迷茫地看着沐晰宁，“奴家从来未见过您派来的人啊。”
沐晰宁皱眉，为了不让顾玦冥发觉，她都是找的府里新来的下人去问的，那下人也机灵，不会对她说谎的。
“楼里有细作。”沐晰宁压低了声音，阴涔涔地盯着门口的位置，不然怎么解释她的人得到的消息。
楼里肯定被人埋了暗线，等到沐晰宁派人过去问，那个暗线就自己跳出来回话，之后也不告诉老鸨，自然就没人知道这个事情。
“……”老鸨一听，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幸亏她这些年把芍药藏的很好，不然让那些人知道芍药没死的话，肯定又会过来折磨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