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玦冥耳力是极好的,所以在听到沐晰宁的挣扎沙哑的嘶吼时,就抱着花容闪身进了屋子,在床榻前蹲着。
“阿宁,阿宁,醒醒……”顾玦冥把花容放在一边的软垫上,拉着沐晰宁的手,将她扶起来,“阿宁,快醒过来。”
沐晰宁的样子明显就是被梦魇困住了,若是不及时把她叫醒,怕是会失神。
“不,不可以……”沐晰宁嘴唇都咬破了,鲜红的血液挂在唇瓣上,染红了她的口腔,“救,救命……”
沐晰宁的情况像是越来越严重了,顾玦冥无法,起身拿了茶杯,将里面的水换成了凉水,倒在手掌中,洒在了沐晰宁脸上。
可是却丝毫没有效果,沐晰宁依旧被困在梦魇中,勾破的锦被丝线划破了她的手指,斑斑血迹。
“去请白医师。”顾玦冥伸手点了她的穴道,虽然没办法把人唤醒,但最起码可以让她暂时昏睡过去,逃离梦魇。
“是。”管家一路小跑,跑到了后院,白无言和洛祁趴在院子的桌子上,几个酒瓶东倒西歪地放着,管家一拍腿,暗道,“坏了。”
连忙跑过去晃了晃睡过去的两人,简直酒味冲天,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医师,出事了,快醒醒啊。”管家拍人肩膀,末了,又喊来几个年轻力壮的下人把这两人抬起来,催了吐,喂了醒酒汤。
白无言和洛祁像是被虐待的布娃娃,软绵绵地挂在几个下人身上,催吐就吐,灌药就喝,可是两人还是晕着,丝毫没有转醒的意思。
“去,跟王爷说两位医师没办法过去,另寻大夫过去。”管家急得满头大汗,这下子这两位可能就不好过了。
什么时候不好,偏偏这时候喝成这个样子。
下人刚准备转身离开,就从院子的里屋中走出来一个白头发的人,闭着眼睛。
管家看清他的脸后瞪大了眼睛,又转头看向下人扶着的白无言,“这,这……是我眼花了吗?”
那几个下人也是见鬼了一般在白无言和那个人之间打量。
“那是我哥哥。”殷芜缓了一会儿之后睁开眼睛,浑浊的瞳孔却准确地找到了白无言所在的方向,“出了什么事?”
“这个……”管家虽然没有去过战场,但是对于白无言的弟弟殷芜还是有所耳闻的,对他的评价只有三个字:不可信。
洛祁乌睫扇动,走向白无言的方向,几个下人下意识地后退。
这个人身上有蛊毒,远离他才能保证安全。
洛祁轻叹一声,指着满是酒瓶的桌子,“让他们趴在那边的桌子上,我帮他们清醒。”
几个下人看向管家,那管家也没办法了,虽然已经喊了别的大夫过去,但是他们这样睡过去,王爷指定要发火的。
“快放过去啊。”老管家指挥着下人把洛祁和白无言放在桌子上,然后退出几步,等着殷芜动作。
殷芜抽出银针,手指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按了按,然后找准了穴道之后猛地扎了下去,两个人身子一弹,猛然吐出了一堆东西。
酒气冲天,下人们被熏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捏着鼻子几欲呕吐。
“唔……”洛祁晃了晃脑袋,撑着桌子摇摇晃晃站起来,眯着眼睛看着院子里的一大堆人,“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管家激动地看着殷芜,后者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扔了帕子就又回到了屋子里,顺便关上了门。
“洛医师啊,快去看看……”管家往前走了几步,又被熏退回去了,说出的话卡了半段,“您还是先去沐浴更衣吧。”
不然这个样子去王爷那边,肯定会被王爷一巴掌拍碎的。
洛祁按着疼痛欲裂的脑袋,扶着桌子看向还趴着的白无言,“哎,白老头起来了,估计你那个丫头又出事了。”
看管家急吼吼的样子,肯定是那里出了问题,“喂,臭老头,你家阿宁出事了!”看白无言不醒,洛祁一脚踹了过去。
白无言立马弹了起来,扶着脑袋痛苦难忍的模样,“嘶,什么?”
“管家,王爷……”一个下人跑进来,累的气喘吁吁,可是脸上藏不住的恐惧。
“可找了大夫过去?”管家摆摆手,那几个下人立马架着洛祁和白无言往浴池去,不管怎么样,总得把这两个人洗干净了再说。
“找了,也看了,王妃已经醒过来了,但是……”那人看向浴池的方向,“但是王爷心情不好。怕是要出大乱子啊。”
“哎呀呀,我就知道!”管家急得团团转,“喝酒误事啊,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管家快想想办法啊,王爷要是真的生气了,我们都不好过啊。”
“我何尝不知道,现在只能看王妃的了。”再急又有什么用,他们王爷在王妃的事上永远都是没头没脑的愣小子模样。
“我渴。”沐晰宁是被大夫用银针扎醒的,她做梦的时候是知道自己陷入梦魇的,但是出不来罢了。
顾玦冥黑着脸,倒了一杯茶,坐到床榻边,把沐晰宁扶起来靠在他身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喂给她水喝。
温水入口,顺着干涩的喉咙流进肚子,沐晰宁蹭了蹭身后的男人,“别生气了,做梦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嘛。”
顾玦冥拿出软帕,浸了水,覆在沐晰宁唇瓣上,“我没有生气,只是害怕,万一你不回来怎么办。”软帕浸湿了沐晰宁的唇瓣,粘走了凝结的血块。
单从沐晰宁陷入梦魇的状态看就知道那个梦是多么可怕,虽然顾玦冥经历过战场上的残酷,但是他不想让沐晰宁经历那种痛苦和残忍。
“怎么会不回来呢,只是梦见了红衣阁了,当初被岑度杀伐……”沐晰宁红了眼睛,吸了吸鼻子,抬头望着顾玦冥,起身窝里人怀里,“寒症快出现了。”
顾玦冥转头看向外面的天空,大太阳挂着,屋子里因为放了冰块所以温度正好,“不怕的,我在。”
有这么一句话,沐晰宁倒是真的不害怕了,但是她记得顾玦冥身上的蛊毒发作起来是更严重的,怎么这些年都没见他发作过呢。
“那你呢,蛊毒什么时候?”
顾玦冥一怔,摸向腰间的香囊,“有这个东西,还有阿宁你在,蛊毒压制得差不多了。”只要他控制的住自己的行为心情,蛊毒发作就能够忍受。
其实每个月都有发作,只是疼痛程度能忍,而且有他的小丫头在,根本不值一提。
沐晰宁抱住人的脖子,撒娇似的蹭了蹭,“那真是太好了,好好休息,接下来有一场阴谋要对付了。”
沐晰宁眸子微眯,看着原先沐家的方向,现在,那些人应该已经住进去了,接下来,就好好接着。
洛祁和白无言沐浴更衣后被带到了沐晰宁的院子,两个人迷迷糊糊地往门上撞,在顾玦冥黑如锅底的脸色下转到了床榻边。
“小丫头又做梦了,这次是什么?”白无言撑开沐晰宁的眼皮,有用手指压着她的脉搏。
“红衣阁。”顾玦冥看向沐晰宁,“阿宁之前也被困在梦魇里?”
白无言嗯了一声,从荷包里拿了张药方,“按这个抓药喝一段时间,我就知道你迟早还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