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武安城失守!全城百姓皆投降,武安太尉及家眷自刎城门。”
这些天同样的消息接连不断,楚容棣分心乏术,此刻只能呆立殿前,考虑接下来该怎么挽回,这一切的一切都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早有防备,楚墨寻这种蛇蝎一朝不死必定想要东山再起,可这太快了,不像是楚墨寻那个蠢货能够布置的行阵方式。
按照前方传来的消息来看,楚墨寻的军队阴险狡诈,防不胜防,从来没有正面进攻过,总是从两边入手或是背部攻敌,并且没有任何章法可寻,将楚容棣的军队圈在一个阴谋的牢笼里,各处受袭。这种方式虽然不能一举攻破,但是能慢慢耗尽将士们的心力,没日没夜地防范,已经让楚容棣的军队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了。
“据末将调查,那楚墨寻似乎得了一个军师,具体身份不明,不过末将正派人在查。”
楚容棣不吭声,只是自己看着手里传来的书信,尽是前方战事惨状,士兵伤亡惨重,粮草缺乏,军心不稳,再这样下去,不多时,怕是要攻来皇城这边了。
甩袖便将这些书信全部砸在了地上,想楚容棣用兵这么久,还是难得棋逢对手,若不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以及那些老臣门拼命拦着,他早自己提剑上阵前去了。
他沉思片刻,抬眼指着门口那些银甲侍卫说:“把银甲精兵派出去一半,然后……”一位将领授意上前侧耳倾听,楚容棣说了几句话后,将领面上露出笑意,行礼退下。
楚容棣却是清楚地很,这招只能暂时延缓对方的步伐,却是治标不治本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现在敌暗我明,形势很是严峻。
他想的法子是“请君入瓮”。
既然对方用兵料事如神,那便让他无事可料。每个军队都有自己的守卫路线和行军路线,稍微懂点兵法的便能略知一二,再来每一种军阵方式都有自己的破解方法。楚容棣的军队就在于过于轻敌,他们兵强马壮,只一味想着正面冲击,可对方不领情,一味示弱后退,这边再一味前进,对方再从两边突袭搞围困,正好形成了一个死圈。
任何时候,孤立无援都是最可怕的。
楚容棣要他们反过来,逐一击破,东南西北四条路,神不知鬼不觉选择最弱的那条去击破,那他们便有了漏洞,自然需要分散兵力去填补,这时再后退去攻击那个被分散兵力的军队,不在于杀敌多少,而在于激怒多少。
等到这把火点的差不多了,便静静守候,只要有一方先行进入,那便是请君入瓮的开始了,这种时候就可以自然而然来个瓮中捉鳖。
这其实很打赌,可楚容棣愿意打这个赌,他知道对方军师料事如神,可他对楚墨寻的骄傲自满也是充满了信心,这样一个傲气的人,尝了这么多甜头,早已经冲昏了头脑,拉锯战根本不适合他,这种时候只要略微一挑拨,楚墨寻只会干一件傻事,那就是乘胜追击。
楚容棣把玩着手上的玉戒,眼里满是笑意:“楚墨寻,你别让我失望。即使是一次,我也要让你尝到苦头。”
果不其然,过了一段时间前方来报,银甲精兵联合军队取得了暂时性的胜利,楚墨寻的四方围困失败!
但好景不长,楚墨寻的军队有不见头尾地转攻别处军队,楚容棣也被激怒了,那几日在御书房里发了几次火之后,他看明白了,楚墨寻在逼他出战迎敌。
既然他想,那边如他所愿。
第二日,白妍姝还沉沉在床上睡着,自从那日楚容棣来安排过,金都苑的一切便恢复成了往日模样。她也在这几天里看到了楚容棣的疲惫,每日楚容棣不管有多忙都会找个时间来看望他,但是不会留宿,只是站在一旁看着白妍姝,满面愁容。
白妍姝很想让他多休息,不要再来看她浪费时间,可是每次看见楚容棣明明累到不行还对着自己温柔笑的样子,她就开不了口作罢了。
碧瑶推门进来,像往日一样,开始给白妍姝准备洗漱的东西,只是与往常不同的是,碧瑶今天异常地沉默,按照平时,一大早,这小丫头就得跟个雀儿似的说个不停。
白妍姝坐起身,揉揉脑袋看着碧瑶:“几时了?怎么感觉今天我睡得有些过了。”
碧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低头去拿衣裳,然后柔声说:“其实可以再睡会呢,还早呢。”
外面出来城门打开的机鼓声,这是将士出征时才会击响的大鼓。
“哪位将军出征了?”白妍姝起来随手把头发挽起来。
“砰”
碧瑶失手把一个面盆摔在了地上,赶紧蹲下来擦水,笑着说:“这我哪儿知道。”
白妍姝看着碧瑶,走近一同蹲下,一手捏着碧瑶的下巴,浅笑:“你撒谎的时候耳朵就会变红,我早发现了。”
碧瑶赶紧遮住自己的耳朵,眼里却有了泪,看着白妍姝,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白妍姝看着她这样子,心里突然有了个答案。
下一秒,她就赤脚跑了出去,衣袂飞起,素色的外衫没有系好,等碧瑶反应过来时,那抹纯白已经消失在院子中了。
楚容棣穿着一身金色铠甲,头戴盔,一身凌肃之气,回望城墙,万千将士手举楚国大旗,两边跪地恭送楚皇。
白妍姝就这样赤着脚往前跑着,满脑子都是必须要见楚容棣一面,不然很可能不会再见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想法太强烈了,强烈到她自己都害怕的程度,几颗石子扎进了她的脚掌,地上留下殷殷血渍。
也许是心有灵犀,楚容棣本来面朝北方,随着军队往前移动,空中一只鸟儿忽然起飞,沿着军队的边缘朝城墙飞去,楚容棣顺着鸟儿往回望去,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站在城墙上的白色衣衫。
再看时,那白色衣衫便不见了,楚容棣苦笑,回头,缓缓带上特质的银色面具。
怎么可能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