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池胥是咬着牙问出来的,眼中就跟突然窜起火苗一般。
他此刻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可偏偏对于梁青顾,他抬不起这个手。
只得狠狠的锤在桌子上,牙齿摩擦的作响,“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去找大司马!这样只会让你掉价!”
他真是平日里太宠着她了,一至于连他现在说的都不听!
“他可愿意帮你?”
梁青顾听着心里一敞,但又立刻垂下了头去:“没有。”
此言一出,池胥更气了。
咬着下嘴唇,气的连连深呼吸了好几口。
“大司马和我们家没有关系,你求他还不如去问问孟洛!”他此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中乱成一团。
就连眼前似乎都是花的。
只要事情一扯到池伯弈,他的心里就永远淡定不起来。
若是梁青顾不找他还好,他还能自己冷静思考,可现在,思绪已经乱了套,脑子里就像是一锅炸了的粥,乱成一团。
梁青顾知道自己背着他去找池伯弈做的不对,抓着他的胳膊就轻轻的晃了起来:“夫君~”
这尾音拖得的又绕又长,声音软的,听着骨头都酥了。
见池胥脸色好了些,但还是白了她一眼,这才又接着道:“虽然公公没同意,但我却想到方法了,这事儿其实不难,你要不要听听我的提议?”
见池胥并没有反驳,反倒是半信半疑的抬眸看了她一眼,梁青顾这才从怀中拿出来一张暗庄的契约来。
暗庄和雇主的契约向来就是一式两份儿。
还好自家这边留了低,要不然是杀人还是买卖,那可就真说不清了。
“廷尉那边说我们是杀人,我们就将这签字画押的契约书给呈上去,先把杀人的名头给洗了剩下的可就好办了。”
整整一夜,梁青顾和池胥都在对口供,毕竟这此的事儿闹得大,若是廷尉问起来,他们二人必定是分开审问的,只要有一点儿不同,只怕都能被人从中挑刺儿,最后以欺骗命官定罪。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他们才有机会补了个觉。
睡得中午,草草的吃了个午膳,就立刻去了廷尉府。
池胥和梁青顾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门口的衙役们连问都不问,就直接将两个人放了进去。
态度好的出奇,更是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
上次来时,这些官差的态度她是见过的,这次与以往相比,那可是天差地别。
难不成自己上次说了个科举制就让人崇拜上了?
肯那也不至于笑的这般奇怪吧。
廷尉大人他们也都见过,上次来找池若时,廷尉怕事儿,愣是躲得远远的。
当初锁在角落里看戏的那位便是今日坐在最上面的廷尉大人。
他虽是胡司空的人,但却是个极为怕事儿的主,出了一些官职较低的人他能严办,其他的,都是靠上面儿的指令行事。
廷尉一职本就够得罪人了,若是他连胡池两家的纷争都敢掺和,是嫌命太长了?
见池胥一来,廷尉大人就连忙笑着将他迎着坐了下来:“哟,池侍郎。”
说着拱了拱手,笑着行了个礼。
廷尉的官职按理说比池胥这侍郎还要高一阶。平日里见到池胥自然是不用拜的。
今日他却突然拱手,想来要摆的,也并不是他。
“池侍郎可是来找您家月娘子的?”
廷尉笑着赶紧命人给二位上茶。
池胥和梁青顾眉头一拧,面面相觑,刚准备开口,却见廷尉笑着伸出手立在了她们二人身前:“不用解释了,月娘子早上就送回去了。知道池侍郎你爱干净,之前就因为误会抽了那女人两鞭子,还是个干净的额,没敢给您弄脏……”
梁青顾拧着眉心皱的更紧了,她自然懂得廷尉说的“脏”是什么意思。
只是廷尉此时的语气,若说是客套,倒不如像是在解释一般。
他作为廷尉大人,根本没必要解释啊?
更重要的是“放了?!!”
这话是池胥和梁青顾异口同声问出来的,他们为了暗庄的事儿只差一夜白头了,折腾了一晚上没睡,结果现在竟然什么都没说,就……
放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给放了?”梁青顾手里攥着帕子,脸上笑的颇为尴尬。
廷尉看着她这模样,心里也打起了嘀咕:“池,池夫人,您这是希望放还是不希望放啊。”
敲他这说的,“自然是希望的。”只是梁青顾不清楚这中间到底是为什么。
“得,感情你们二位还不知道是谁帮了你们。”廷尉只觉得方才那样子都白做了,“今儿个一大早大司马就亲自来了趟廷尉,不只是大司马来了,连池祭酒和左乐正也过来了!”
因为已经习惯了喊池若祭酒,所以即便被剥了这身份,其他人也并未改口,只是梁青顾没想到,之前还嘴硬的池伯弈,居然还是选择帮这个忙。
“左乐正是……”
“就是那日你们就走的左元,上次池侍郎帮了他,这次自然得过来帮池侍郎撑场子。”
梁青顾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看样子左元是顺利通过了主君的审核当上了乐正。
池胥也是偷偷舒了口气,方才他还想着自己那借口保不保险,现在人已经就走了,心里也就踏实了,端起一旁的茶悄悄抿了一口,就连这最普通的绿茶,合起来都清爽了许多。
梁青顾一想到门口那些个衙役看着她们的眼神,心里虽然欣喜但却也泛起嘀咕来。
“廷尉大人,可否问一下,我家公公是以什么理由让你们放人的。”
廷尉一听,心里免不了偷偷嗤了一声。
像这样官位高的过来要人的,并不在少数,可这种连口供都不对的还是头一回见,真的是活的久了什么都能见着。
但毕竟大司马可是亲自解决了这事儿,想来他们夫子关系以及缓和,自然不能不给池胥和梁青顾面子。
既然这池夫人问了,还是得答的。他啧了啧嘴,一言难尽的看了梁青顾一眼。
“行了行了,你们也别藏着掖着了,不就是池侍郎身子那事儿嘛。”说着还叹了口气,“大司马说了,池侍郎打小身子不好,这才娶了这么多娘子冲喜,可有没见好,这才偷偷托人买了个尸体过来,给他结个冥婚。”
只听见“噗”的一声,池胥口中的茶水就呛了出来,连忙从怀里拿出梁青顾绣托人绣的帕子,擦了擦嘴,这才勉强咳嗽两声缓了过来。
像这般不正经的话,绝对不可能是那老东西的主意。
池胥冷冷的看了梁青顾一眼,她也是什么话都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