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澄面色复杂,瞳孔在夜里暗的看不见了。
主子不能猜到原因再正常不过,毕竟是大司马府的六公子,就算不受宠,平日里接触到的东西也与他们这些市井小人并不相同。
从小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多了,女人月事的事情自然也有所耳闻。
不像主子,从小接触到的人都是些文绉绉的书生和夫子。
自然不清楚这些隐晦的东西。
“主子,这事儿是我的错。”萧澄在池胥面前跪了下来,头低的很深,看不清脸色。
“是我没收好哪些刀具,让坊主碰了剜肉的刀子,阴气占了身子,这才大出血。”
池胥虽不懂女人那些隐晦的事情,但起码他的眼睛还不算瞎!
他还看得出这两个人言辞闪烁的模样,分明就是别有内情!
莲姨本就没指望,毕竟是青楼里好逢人事惯了的女人。
如今她又跟着梁青顾办事,自然得帮着。
可令它没想到的是,就连萧澄这个从不撒谎的孩子竟然也为了梁青顾破了例,居然把所有错都拦在了自己身上。
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床上的女人,眼底多了一抹阴暗。
她倒有些本事,连萧澄这般大的孩子都不放过,竟然能魅惑的他帮着她撒谎!
既然愿意当个替死鬼,那就如他所愿。
“从今日起,月俸扣一年!”
“夫君!”
“是!”
梁青顾本想着劝说两句,却没想到萧澄竟直接应了下来。
这一月的月俸没了就够让人难受的,现在可是扣除整整一年。
这岂不是断了他的活路?
“夫君,这事儿怪不得萧澄,他劝过我,是我自己非要碰……”
“够了!”池胥严声打断,让萧澄莲姨二人先退下。
他手攥紧的厉害,心中的气焰虽灭了不少,却并未完全消散。
特别是当梁青顾还故意为萧澄说话时,心里怒火又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
两人一唱一和,互相担责。
还真倒是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
如今他没将萧澄赶出去,还将他留在铺子里,已经算得上是念及情分,仁至义尽了。
“既然身子不适,那你就在床上好好躺着。”
想责骂梁青顾,但看着她一脸委屈的模样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将话又原封不动的憋了回去。
“夫君,那我还要去西越么?”梁青顾揉着受伤的膝盖挪了挪位子,一脸讨好和恳求。
池胥用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罢了,西越的事儿让萧澄一个人回去做便是。”
本想转身离开,却想到之前梁青顾责问她的话,脚步又停了下来。
“明日若是不疼了就回府上歇息,毕竟是莲姨的宅子,也不好脏了她的地界。”
梁青顾面色带喜。
这是让她回去了?
“夫君,那齐姑娘……”
“我将她送到孟府了。”回答的极为干脆,不假思索。
梁青顾眼睛发亮,志得意满。
早这么说不就完事了?
哪会弄出这么多事儿来!
虽然她与齐娇娇没什么过节,但如今她去了孟府,简直是大快人心!
池胥看着她正对月光的脸,心里渐渐平静的不少。
此时的眼睛弯的就跟个月牙儿似的,一张小脸笑的极为甜腻。
像极了刚吃了蜜糖的孩子,面容满足。
自己看着也觉得满足。
此时的模样与方才的模样简直天壤之别,看样子,让齐娇娇的事情确实另她生气了。
“你昨日明知道我喊你出府是为了齐娇娇,既然不想去西越,为什么还要应下来?”
声音很淡,却有些小心。
梁青顾嘴唇一抿,挑了挑眉。
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昨日我说不去就能不去了?且不说这些。昨日我都应下来了,夫君你还是气的出去喝酒,我若不应,那岂不是瞬间就要下堂?”
“你在胡说些什么!”
池胥眉头拧住,面容有些难看。
听到她这话,心里没来由的烦躁不少。
“你现在是君主的女儿,就算没正式册封,但身份已经摆在了这里。”声音比方才小了写,显得极不自然:“若我休了你,就算君主不管,大司马也会派人围了我的园子,我可不像到时候还是要收拾烂摊子。”
梁青顾垂眸瘪嘴,耸了耸肩。
“是是是,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咯。”见他这么激烈的反驳,本以为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有些改善,可谁知竟然只是为了顾及君主的掩面。
她默默叹了口气,躺下身子用被子遮住脑袋。
“今日不早了,夫君就先回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声音在被子里传出来,嗡嗡的。
池胥听着觉得有些好笑。
一把将被褥掀开,抬脚攥了进去。
“夫君,你在做什么!”突然钻进来一个人,梁青顾身体惊的抖了抖,又连忙推攘了起来。“床上还有血,夫君不是向来爱干净么?怎的突然睡我床上?”
她还指望着等池胥走了重新找块棉布垫一垫。
这下倒好,她难不成要在血盆子里躺一晚上?
池胥并不理她,反倒是自顾自的将她挤了挤,在一旁躺下。
“反正我身上也不干净,将就一夜,明日回去再好好洗洗。再说,今日是你让我不得不过来,如今这大半夜又想让我滚回去?”
“滚?”
她哪儿敢啊!
虽然她此时是真的想。
“夫君,要不然你让莲姨为你准备一件空房?”
笑容尴尬,又极为勉强。
池胥用余光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以为这里是池府?一个宅子能有那么多卧房?”
梁青顾急的跳脚,姨妈血都快顺着屁股流到腰上了,她再不去垫个东西,明日真就倒在血泊中了。
“夫君……我……我疼。一日夫妻百日恩,若你喊念及情分,可否帮我去厨房端一碗药来?”她故意撒着娇摇晃着他的手臂。
池胥将她那扭捏的模样,又想了想方才身下的血迹。
只好无奈的又爬起了身子。
方才他已经让莲姨他们去歇着了,厨房离这里不远,让他们再起床去端药反倒更碍事。
“也罢,我去去就回。”
见池胥起身,梁青顾这才松了口气。
等他一出门就迅速爬起来点了盏灯,在柜子里裁了块棉布条,又换了套干净的衣裳,这才喘了口气。
看了眼沾染血迹的床铺,她虽身体疲惫,但还是将上面的被褥全都丢了出来,趁着池胥热药的功夫,换了套干净了,勉强一用。
“你倒是好的快,这就有力气收拾屋子了。”池胥将药放在了小桌上,脸颊上还有淡淡的血印。
梁青顾看着他脸上的印记,尴尬的笑了笑,连忙走到他身边故意缩紧他怀里。
“这不是迫切的想要回府里住嘛,怎敢不快些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