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胥咬牙,手要慢慢握紧:“字面意思,我不做无用之事,今日这跪自然也不是白跪的。”
他与梁青顾的情分还未到这种“代替惩罚”的地步。
他之所以允诺的这么快,是他想要求证一件事情,想要弄清楚他心里的一个猜测是否正确。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夜也越来越深。
两人就这么一个躺着一个坐着,直到祠堂反锁,一切都变得格外安静。
唯独梁青顾看着窗户透出的丝丝光线,是不是在一旁自言自语。
“这次的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嗯。”
“还有,我与你成亲也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大司马罚我,你得给补偿费。”
“嗯。”
“不止啊,明日我……”
梁青顾刚想细细算这些天的辛苦费,可还未说出口,便觉得身后的人有些不自然的切近,本准备推开却又感受到他的身体在微微的发抖。
“喂,你是不是不舒服?”
池胥已经是习惯性的应答,但刚“嗯”出了口却又自知自己说错了话。
连忙改口而道:“没有。”
只是这声音格外虚弱,就连这深夜都只能听到很小的低语。
梁青顾想起他还染着风寒,方才因为疼痛汗湿了一身,此时静下来必然是又反复受凉恐怕已经病情加重了。
她立刻转过身子将手覆盖上了他的头,那温度简直有些烫手。
“病成这样还说没有,难不成这是在故意装坚强博取同情?”
心中着实有些无奈,明明是个成年人却比照顾孩子还要麻烦。
将自己的身子朝他挪动了些,只见他虽然额头发烫但浑身却好似冰窟,脸色更是苍白的有些可怕。
这里是祠堂又不是客栈,根本没有弄够取暖的东西。
就点香用的火折子也不知丢到了哪里,以至于梁青顾想在旁边生个火盆都没有资源。
之前池鹤梦说过,这人可是打娘胎里就带着病身子骨弱,若是就这么死了那她的计划会不会也算失败?
无可奈何,只好委屈自己给他取暖。
“记得,今日暖身的钱,一份都不能少。”
她凝眉指着已经闭眼池胥,却也是发不出脾气。
慢慢的朝着他挪动身子,将他紧紧搂在了怀里。
但又害怕碰到腿上的板顶,不得不小心翼翼。
此时的池胥就就想一个孩子一般缩在了她的怀中,眉头紧皱好似在做着噩梦。
梁青顾垂着眸子细细看着他的眉眼,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静静看他。
这男人到底怎么长的,竟比她这女的还要好看!
若是放在以前她早就心动的将其吃干抹净了,可现在她却没了这心思。
毕竟有个地方受过伤就不会在轻易接纳了,在东齐谈恋爱,并不适合。
本以为会好转,可抱了片刻,池胥的体温并未缓解,就连抖动也似乎比之前更为厉害了许多。
梁青顾不禁无奈苦笑:这难不成是男版林黛玉?
反正两人在客栈该发生的也发生了,已经不算冰清玉洁。
如今自然是先保住他的身子要紧。
她将外衫重新搭他身上,又褪下了他的上衣和自己的上衣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了一块。
身体的温度互相传染,就连梁青顾都开始真的微微发颤。
不过这也不算是徒劳。
至少此时池胥已经没有再发抖,就连眉头也慢慢的舒展开,表情也比方才缓和了许多。
不知就这么过了多久,梁青顾听到一阵瓦片翻动的声音。
月光从上空照射了下来,让她从睡梦中微微睁开了眼睛。
正当她伸出手想要遮挡这突然而来的光线时,一个大披风就直接从房顶上掉了下来。
本来想看看到底是谁在给他们送东西,却见那人用立刻用瓦片将那块空隙重新放好。
虽说不知是谁,但心里着实有些几分感激。
连忙穿好自己的里衣将披风改了上去,这可比方才那单薄的外衫暖和多了。
次日一早,池若和池鹤梦就从池伯弈手中要来了钥匙。
此时的她都快哭成个泪人了,引得大哥池若在一旁又在站不住:“大姐别哭了,若是让六弟看到又要多想。”
池鹤梦连忙抹了抹泪,点点头。
她知道,池胥向来在意她的心思,若让他见到自己这幅哭画的模样,指不定又要将这罪过怪给父亲。
房门打开,门外的光亮照射进来。
池鹤梦刚抬脚而入,却愣在原地,连忙用身子将门框给挡住,再把池若给退了出去:“有女眷在休息,你还是先在外面呆着。”
池若点头。
池鹤梦朝着蒲团上的二人看着,只见这向来倔强的六弟竟然这般乖巧的缩在梁青顾的怀里。这模样就是在他面前也从未有过。
不过,二人既是夫妻,这举动也实属正常。
她虽看不上梁青顾的家室,但若能让六弟的性子好转,那也算一件美事。
“该出去了,再地上睡小心又生病。”
轻轻推了推,见他胸口裸露,池鹤梦连忙侧了侧脑袋。
池胥听到动静,先醒了过来,看着身上重重叠叠的衣服和披风,表情变幻莫测。
但一见大姐就在眼前,连忙缩紧了身子,将自己敞开的胸口给打理整齐,这才露出一双腿任凭池鹤梦给她开锁。
明明是在祠堂,却没想竟能睡得这么沉。
就连大姐来了他竟也不知。
“没有以往那般严重,等会我再让大夫来看看。顺便给你调理下身体,看看你这些年来病情有没有好转。”
池胥眉心微促:“不必。”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拒绝自己的大姐。
想着自己语气是不是说的重了些,又抿唇改口:“这几年一直都是景怀在照看我的身子,他比寻常的大夫医术要好,大姐不用这般费心。”
池鹤梦心头一拧,看了看躺在旁边毫无形象的梁青顾默默叹了口气:“也罢,你自己注意便是,如今你已经是成了亲的人,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自己发妻考虑。”
有些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觉得亏欠这六弟太多,所以从未怪过他。
池胥不言,看着身边还未醒来的女人微微出神,脸上却也显不出她的态度。
等到他拍醒了梁青顾两人穿戴完毕后,池若这才从门外进来。
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似乎极为熟练的朝着身后人说了句:“上来。”
梁青顾刚醒,睡眼朦胧,见池若这模样,显然清醒了不少。
这是大哥要背着弟弟回房么?
她悄悄的瞥了池胥一眼,他虽不说话,脸色也似乎有些憋闷,可双手还是十分诚实的搭在了池若的肩头。
那模样想挤了没长大闹别扭的孩子,一边堵着气,一边又不想让自己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