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让梁青顾来不及逃走。
见绿珠恰好站在台子的边缘处,梁青顾顺势用力一推将其从倾倒的火架下推了出去。
梁绿的眼泪顿时从眼眶中飞了出来,整个人从舞台上仰面倒了下去,而此时的池胥刚好如厕完毕从高台旁出来,见火势倾倒竟直接朝台上冲了出去。
孟洛想要起身拉住池胥,但迎面倒下的绿珠他又不得不接住。
“阿姊!”梁绿的声音已经恐惧的颤抖,但在下一秒她又松了口气。
梁青顾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当着高台倾倒的一瞬间,自己却被一个巨大的力量拉扯了出去,这力量跟当初她跳江时被嗔接住的感觉一模一样。
不,应该说是更为强烈。
“阿姊!”梁珠被吓得坐在了地上,就连头皮都在跟着颤抖。
“池胥,你不要命了。不会武功你冲什么!”
孟洛看着撑半跪的姿势倒在台上的男人,心里真是又惊又吓:“你要是出事了,你爹明天就把我家给抄了。就算你自己不要命你也为我想想啊!”
他握着扇柄的手有些发颤,见惯世事无常的孟洛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害怕。
梁青顾只觉得自己倒在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而自己的旁边则是燃烧的巨火。
她勉强撑起身子,只见她所感触到的柔软是那昂贵的雪狐袄而,身着雪狐袄的人此时正皱着眉头歪倒在了台上。
他捂着自己的胳膊,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珠,更是龇牙咧嘴似乎十分疼痛。
“池,池公子!”
她有些不敢置信,这才见过一次面的男人竟然真的就这么冲了上来。
最重要的是救她的这个人还并不会武功。
她跪在了池胥的身边,想要挪开池胥捂着自己手臂的手看看哪里受伤了,但池胥却以一个极度倔强的姿势将她给撞开。
“你怎么样……”余下的话卡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孟洛连忙冲过去将梁青顾给推开,检查了下他的手骨这餐缓了口气。
虽是虚惊一场,但表情却任旧有些焦急:“你非要给自己个教训才知道疼?”
哪知池胥并没有理会他说的话,等到自己的疼痛感好了些,做出的第一个动作竟然是朝着梁青顾走了过去。
巨大的火光让两人的面孔都变得十分清晰,他有些跛脚的慢慢的挪到梁青顾的跟前,似乎站不稳似的整个人倾倒在了她的怀里。
梁青顾本就因为这突然发生的事情有些后怕,还没回过神的她,竟他直接抱了个满怀。“十……十斛,你可愿意跟我?”
这声音颤抖的可怕,就连呼吸也跟在抽泣似的有些不自然的抖动。
这声音虽然不大,却也让周围的几人听到清清楚楚。
孟洛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一般的跺脚怒吼道:“你现在不随我去医馆竟然还想着用十斛珍珠将她给买下来,你直接疯死算了!”
但话刚说完他便注意到燃烧的高台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若真是放火所致,这柱子怎会有刀切位移的痕迹?
他侧眸看了看池胥雪狐袄下的腰带,果不其然,是带着刀的。
在一旁已经哭成泪人急着救火的芳姐顿时哭声停止,不敢置信的朝着台边这几人看了过去:“十!十斛!”
她一遍遍地问着自己没听错吧。
这天底下竟然有这般有钱人,愿意出十斛珍珠买一个女人?
若是她有这钱,还开这艺坊做什么!
直接养老得了!
芳姐擦干了眼泪,浑然不顾还坐在地上的梁珠直接越过她朝着梁青顾走了过来。
“梁姑娘,这位公子对你可真是有情有义,为了救你手都断了,若是换做他人早就以身相许了。你在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梁青顾一时间只觉得心中悸动,说不出话来。
她确实感动,但感动归感动,还不至于让她以身相许。
方才池胥的声音就在她耳边。
那声音颤抖的悲哀,竟然让她听着就很想将他紧紧抱起来的冲动。
这池胥资产丰厚,模样也是极品,若是放在以前早就点头答应了。
现在这些对她而言不是过云烟,她想要的只有回家,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我还要去东齐,注定与公子无缘。”
话语刚落,池胥便立马在她怀中抬起了头。
这是什么表情?
梁青顾的脸色骤然一愣。
只见池胥的眉头颦蹙,修长的睫毛慢慢的垂了下去,还在微微的颤抖,一张脸惨白的有些可怕。
看上去就跟被人欺负了一般。
委屈!
特别委屈!
“你就这般嫌弃我?”
他的声音骤然变软,这模样这神色似乎就好像在大声控诉梁青顾有多残忍一般。
此情此景,就连梁青顾自己都觉得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错事。
“池胥为了你命都不要了,你竟然还找各种理由推脱!”景怀指着梁青顾气的发抖:“我们也要去东齐,跟我们一同前往难道还不成么!你难道就忍心看到池胥这般模样?”
梁青顾心生不解,方才一直骂池胥疯子的孟洛怎会突然帮着他说话。
芳姐本想着没戏,但一听这位公子这么说连忙在旁边磨起了嘴皮子,更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一边说着公子对她有多好,一边又说跟着公子这般有钱人不吃亏。
“行了行了行了!我答应你们还不成么!”
梁青顾听着一遍遍的唠叨,本来听到“东齐”二字有些心动,可再被他们这么轮番说教下去她真就要烦了。
她之所以答应池胥,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刚好他们也要前往东齐。
她初来这世界对于去东齐的路完全不熟,若是自己前往指不定要到猴年马月。
而且此时的池胥模样委屈像极了一个还未成熟的孩子,看样子应该很好拿捏,在找到浮商之前应该都能很好利用才是。
虽梁青顾已经思考妥当,但似乎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不知是不是商人的直觉,总有种吃亏预感……
她的话刚说完,池胥便笑了出来。
但最开心的并不是池胥,而是芳姐,她笑的手都快拍肿了,更是直接命小倌从屋中拿出了字句。“梁姑娘,既然你应该答应了,那么这字据也该兑现了吧,今日收成,咱们可是五五分。”
感情这女人在这等着呢!
梁青顾整张脸顿时黑了下来,怪不得芳姐一直在旁边帮着池胥说好话,原来脑子里一早就想着要分红了。
“那是自然,既然贱内跟你签订了字据,我池家也并不是给不起的人。”
池胥的声音骤然在梁青顾的怀中骤然响起,一改方才的虚弱,立马恢复第一次相见时那般神色淡然的模样。
此时的脸上哪还有半分委屈,活脱脱像个逮着兔子的野狼,声音也变得十分有气势。
“谁是你贱内!”
还未等梁青顾质问,芳姐连忙讨好似的直接将梁青顾推开站在了池胥了面前:“公子,这珍珠就不劳您送了,您给个地址我们自会派人去领。”
池胥心情大好,得意的看了梁青顾一眼又转回来看着芳姐在她的字据上签下了珍珠数额。“安平镇所有池家的商行都可以兑换,到时候将这字据送过去,我的笔记他们自然认得。”
芳姐笑的脸上的肉都快挤到一起了:“那敢问届时我该报何字号?”
池胥的嘴角勾的更甚了。
虽说是在回答芳姐的问题,但他的眼睛却越过芳姐的肩膀紧紧的盯着身后的梁青顾,就好像专程在跟她说话一般。
只见他嘴唇轻启,一字一句的说道——
“浮商。”